与谢雅然相邻而坐,面前是谢雅然让人端来的金酒、小食与草莓,散发着芬芳的植物香气,胡籁略有悔意。
今天不晓得是什么日子,她一而再再而三和初相识的人一起喝酒,要是给王方圆知道,必然一顿数落。
在王方圆的信条里,和陌生人喝酒是一种冒险,无论男女。
也许是雷莛雨和谢雅然的经历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人原来可以这样活着,人原来可以活得洒脱。
后悔之余,一丝丝的兴奋破茧而出。那是来自打破禁忌,穿越界线的愉悦。
店内光线昏暗,摇曳的烛光映照下,小美女的眼眸跃动有光,灿若星辰,谢雅然比划手指做出拍照的样子。
“真的不考虑当我的模特?”
胡籁捂住脸,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摇。
谢雅然摸摸她的头顶。“好啦,不逼你。不给拍总得给我多看几眼,别以为我是怪阿姨啊,我只是喜欢欣赏美。”
赞美由衷又太过直接,打小听过无数赞美的胡籁招架不住,“再说脸都红了。”
“你确定不是因为喝酒?”
“你也很美啊,美丽又强大。”胡籁抬起头,说得认真。
谢雅然笑出声。
“真的真的,我很向往。”
“向往通常是因为想做,但是暂时做不到。”
“只是暂时?”
“唔,暂时的长短取决于向往的程度。”
胡籁认同,举起酒杯,“敬你。”
沈证影不愿尝试,轻易放弃,不过是因为不够喜欢不够向往罢了。
与她碰一碰杯,谢雅然没有马上喝酒,反而问她:“敬我什么?”
“坚韧勇敢。”
谢雅然大笑,“也敬你,美人如花,带刺。”
说完喝下一大口酒。
视线扫过店内摆放的各式佛像,胡籁好奇:“怎么会想到拍佛像?”
“因为佛像很美啊。”
“还有呢?”
“还有……有一段时间我过得不大开心,也很自卑。不要笑,那时年纪还小,懵懵懂懂的,总觉得自己不被人喜欢。有一天我跟着家里人去博物馆,正好看到一尊佛像,微笑俯瞰,笑容温柔,接纳世人,那时就觉得,哇,好美。我想把那种美留住,就到处看石窟、壁画,正好有一个我很在意的人,一心想要看天下之大,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做到。我忽然就想到可以用拍照这种方式让她看见,也让她看见我。”
“听起来是个浪漫的故事。”但浪漫的故事往往有个悲伤的结局。
“后来我发现,这种想法太过傲慢,看佛像、拍佛像,去世界各地,是为我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就是这样……”
“好啦莛雨,酒也喝了,我们回去。”
“不回,哪个是我们,哪里是我们,谁跟你我们。”
“那你要怎么才回去?”
“不知道,不想回。”
被雷莛雨和她朋友幼儿园级别的对话所吸引,胡籁与谢雅然不约而同望向二人。
被夏半叫来搞定雷莛雨的女人叫汪绮媛,是一家传媒公司的项目负责人。谢雅然见过好几次,话不多,眼神淡漠疏离,给人一种我与这个世界毫无瓜葛的感觉。大概那一根筋是她和世界为数不多的纽带。
乍见时冰冰冷冷看起来没有温度的女人,被雷莛雨捂出了几分热气,语气里有一丝极难察觉的纵容与宠溺。
胡籁记得雷莛雨说过,汪绮媛是她亡妻的好朋友,因为这个理由,哪怕两人彼此喜欢也不能在一起。这会儿雷莛雨在那作,她也不生气,放任雷莛雨发脾气。
老实说,胡籁不理解这种相处模式,但多少有一点点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