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的时间过了,孩子们也纷纷醒来。
蓝秧和裴嬷嬷看着突然要求亲自帮孩子们穿衣裳的昇阳,心里填满了问号。
郡主自刚刚从外面回来之后,就变得很不正常!
先是匆匆忙忙倒水,将倒扣在托盘中的杯子直接拿出来,对着杯底倒水,水疯狂流下溅到裙摆,她提着茶壶就要去拎裙子,结果将茶壶里的水泼了满满当当的一身。
蓝秧和裴嬷嬷无一不像是见了鬼似的,默默地帮昇阳换了一身衣裳,交换着眼神询问对方到底要不要开口问问郡主怎么了。
昇阳像是坐不住似的,一番惊动将孩子们闹醒了,刚换完衣裳又转身要帮她们穿衣裳,然后蓝秧就眼睁睁的看着昇阳将翟枫的手臂往裤管里塞……
这不对头,很不对头。
“郡主……还是奴婢来吧。”
昇阳下意识低头,就瞧见翟枫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也发现她差点将他两条手臂塞进一根裤管里。
“抱歉……”昇阳心虚的将裤子重新抖了抖,让他站起来穿裤子。
裴嬷嬷顺势过去接手,让蓝秧把昇阳带到一边休息。
锦葵和芙蕖对视一眼,两个脑袋嗖的一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讲什么。
“郡主,您怎么了?”见鬼了似的。
昇阳强行镇定下来,清清嗓子:“没事。”
蓝秧刚刚受到过裴嬷嬷的教育,此刻即便瞧着不对劲,也不敢多说什么。
裴嬷嬷让蓝秧把几个孩子带到外面走一走醒醒神,留下昇阳一个人静一静。
等到房间里重归宁静之后,昇阳也终于慢慢恢复镇定。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泛黄的铜镜里出现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那些被搅弄起来的陌生情绪,在这份静谧中渐渐挺直了叫嚣,又重新回归到心底的某个角落,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旁的桌上放着那碟她吩咐蓝秧带回来,却又没有再碰过的腌制木姜子。
铜镜里的脸,渐渐地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时间已经太长太长了,长到她几乎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当年,她是随曲氏女一同来大禹刺杀崇宣帝的刺客,却因为刺杀失败,反被崇宣帝反杀,险些命丧火海。关键时刻,是淳王出面救了她,也以身护君,落得半生病痛。
她对旧主心怀愧疚,也担心自己的身份迟早给淳王府带来灾难,所以生下她之后,便痛快的了解了自己的生命。诺大的淳王府,熟悉她的下人统统被处置,连一张画像都没有留下。
干冷阴暗的房间里,已有弥留之相老嬷嬷握着她的手,粗粝的手掌磨得她十分的不舒服。
“小姐,夫人这一生……太苦了,临到头,欠了淳王一条命,欠了淳王府。”
“你是庶出的姑娘,可不能因为这样,便活的没有骨气,没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