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周予安又昏睡过去,叶阑看着自己多打的那盒饭,无奈道:“看来白打了。”
钟弗初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周予安,轻声道:“他这里多得是吃的,不会饿着。”
叶阑其实并不是在担心周予安没饭吃,他看向钟弗初,好奇道:“你和他好像很熟的样子?你们以前认识吗?”印象里钟弗初几乎很少和病人有私下的来往。
钟弗初沉默了会,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他是宋涤新的学弟。”
叶阑恍然道:“原来这样。”顿了顿,转而问道:“你和宋医生相处怎样?之前他去过一次你家里了吧?”
钟弗初模棱两可:“还行。”
叶阑便知道他们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他心里有些复杂。
他在钟弗初办公室陪着他吃完了中饭才回去。
夏日的午后莫名开始一场暴雨,钟弗初将窗台上的绿植搬回桌子上,他盯着眼前这方绿色,想着病床上周予安说的话。
他并非全然迟钝,对其他男男女女的爱慕多少能感知到,但那些纷飞的情绪于他而言不过是浮沫泡影,不值一看。
病痛中的人,容易对救助者产生痛苦以外的依恋。
但这些热情消长如汛,来去无影。他没有心情去理会周予安的心血来潮。
周予安睡了没多久就又醒了,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除了他空无一人,窗外雨声密集如鼓,强烈的失落像黑压压的云袭在心头。
热闹没有,殷勤没有,只有那个该死的引流瓶还连在他身上。
他打开微信,李慧婷给他发了一张图片,附言:“你的肺大泡”。
照片血红把他吓了一跳,他发了张自来水冲眼睛的表情,回了句:“怎么像鱼泡,太恶心了,还好我没看到实物。”
李慧婷回复道:“钟医生说你不敢看,所以我们就没打算给你看了。”
周予安嘴角扬起笑,回复道:“钟医生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吧!”
正笑着,小蛔虫就打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周予安双眼先是一亮,然后又一暗,像一盏灯开了又关,语气带了些哀怨,尾音拖得很长:
“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毫无立场的撒娇耍赖,医院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谁也不可能专程陪他。
钟弗初嘴唇微抿,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后只是说道:“后天取引流管,这两天还要继续注意,饮食一定要清淡。”
周予安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出院?”
“四天后。”钟弗初看他一脸懊丧,接着道:“如果恢复的快,提前一天也可以。”
周予安偏头看向钟弗初,疑惑道:“为什么要提前?我才不要提前呢。”
钟弗初怔了怔,就听他继续道:“我还想多住一会,因为我……”周予安一向很溜的嘴皮子突然卡了壳,钟弗初低头看着他,手指按在床沿栏杆上。
“因为我不想工作啊!徐行就是个资本家,压榨我这个无产阶级工人,出院回去就得帮他干活,还不如在医院躺着舒服呢。”
周予安笑嘻嘻的看向钟弗初,却发现钟弗初的神色似乎有点失望的样子?
钟弗初转开视线,叮嘱道:“即使出院后,也不能过度劳累,更不能剧烈运动。你最好跟你朋友说清楚。”
周予安仰着脸乖乖的点头,钟弗初这般耐心嘱咐的样子,全然没了平常的冷漠,好像就是他的哥哥一般。
他突发奇想,问道:“诶,钟医生,你有弟弟吗?”
钟弗初脸色却瞬间冷淡下来,那一点微不可查的柔和烟消云散。
“没有。”
回答的短促又干脆,似乎在否认什么让他厌恶的东西。
周予安莫名其妙,刚要问他怎么了,钟弗初就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