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心跳的极快,头晕目眩的,差点要吐出来。她喘了好半天才开口:“我没事。”话音才落,就听到马“嘶嘶”的长鸣声。
无望又痛楚。
顾晗一惊,探头往外看,还没有清楚发生了什么……马车就突然疯狂地摆动起来,帘子掀到了车顶,顾晗和桃红一起被闪了出来。桃红直接撞向了石拱桥的护栏。
她短促的“啊”了一声,额头上有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桃红顾不得什么,伸手摸了摸额头,就去找顾晗,四周都看了,根本没有人影。
“桃红姐姐,少夫人……少夫人她掉下去了……”桃绿巴着马车的车沿大声喊桃红,满脸的泪水,泣不成声。她亲眼看到的,少夫人掉到河里了。
“掉哪里了?”桃红不敢想,声音不由的带着颤抖。
“……河里。”
桃红疾跑几步,扒着护栏往下看,果然看到顾晗在水里“扑腾”的身影,“救命啊!少夫人落水了。”她心惊肉跳,出口的声音又尖又利。比指甲刮在墙上更刺耳。
喊了几声后,桃红撒腿就顺着护栏的一边边往桥下跑。要是少夫人真的出事了,她们谁也活不成……
梁嚒嚒、巧珍几人看不到顾晗是什么情形,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害怕了。桃红的异常几乎吓得她们魂飞魄散。
“咱们跳下去吧。”桃绿抹了一把眼泪。
巧珍“嗯”了一声,率先跳下了马车。紧接着就是桃绿、巧玲。梁嚒嚒到底是上了年纪,她跳下来的时候脚踝“咔嚓”地响了一声……坐在桥面上好久才站起来。
桃红她们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往桥下看。这时候,乞丐们反而一哄而散了,很是整齐划一。
张家的护卫们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又出来了几个跟着桃红她们往桥下跑,剩余的去看受惊的马。
一个身穿灰白色程子衣的男人骑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肚,身子匍匐着马背,拉紧了缰绳。他的力气极大,马的两只前蹄都嘶鸣着离地了,却硬是挣不开。
身穿程子衣的男人就是马亮,最初在马受惊后,他就现身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显然的,他也听到了丫头们的喊声,心里一急,手上的劲更加大了。
马被拽的叫声都变了腔,呼吸开始费劲……
马亮约莫着马被降服的差不多了,手一松缰绳,立即喊李实:“过来牵着马。”
李实并不认识马亮是谁……此时的情况乱的像一团乱麻,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寒喧,道了谢,就下意识地去接他手里的缰绳。
马亮瞩目环顾了一圈,却发觉现场一个乞丐都没有了。很明显是被人故意设计了。不知道主子得罪了谁?竟然拿了少夫人开刀……他心里想着,纵身一跃,也跳进了河里。
而顾晗却慢慢地沉入了水底,她能感受到河水涌进耳朵、鼻腔中……手脚像是被人用绳子绑住了一样,一点儿都动不了,胸口处越来越肿胀。
顾晗憋的受不了,眼泪都流了下来,混进了河水里。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世的张居龄。
他站在秋阑阁院内的腊梅下……鬓发如霜。
顾晗想喊喊他,却发不出声音。她又要死了吗?前世的俩人误会重重,这一世她懂了张居龄的真心,难道还是走不到最后吗?
顾晗在水底了,应该看不到太阳的。她却觉得刺眼极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顾晗掉下去的河流叫做大通河,位于大兴和固安的交接处。大通河的走向是循环着皇城的最外围,平日里船只很多,什么渔夫、贩卖货物等都有。因为离柳巷胡同挺近的,也有装饰华美的画舫漂流在河面上,供富家子弟或游人玩耍。繁荣兴盛自不多说。所以,石拱桥上闹的那么大,又有人落水、马又受惊、又去撞伤了路人……早传开的沸沸扬扬。
然而看热闹者众多,真正帮忙的却没有几个。世态炎凉,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阳光照射着河面,波光粼粼。
顾景文解决了自家布桩出现的湖绸供应不足的问题,在附近的酒楼吃饭。酒楼的对面就是大通河。小厮飞昂站在窗扇前看了一会热闹,笑着和顾景文说话,“三爷,桥上好热闹,还有人落水了……刚才,还有好多的乞丐。”
“怎么会?”顾景文的头也没有抬,低头夹了一筷子鱼肉。
“真的,奴才不骗您……不信,您过来看看。现在还有人围着看呢。”
“别混说。”顾景文斥责了飞昂几句:“天子脚下,现在又是盛世,最是富足稳定、民众安居乐业,哪里会有好多的乞丐。”
飞昂“哦”了一声,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那个马车顶端插的小旗帜好熟悉。他想了想,记起来了,好像是六姑爷家的马车……上次,二小姐办及笄礼的时候,他在门口跟着三爷迎客,看见过六小姐和六姑爷从这样的马车上下来。
想到这里,飞昂转身看向顾景文,问道:“三爷,掉入水里的会不会是张家的人?”
“什么张家人?”
“就是六姑爷他们……”
顾景文闻言,放下碗筷,也去了窗扇旁。他个子高大,往大通河那边看,却也影影灼灼的,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