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落地,滴答滴答。
黑暗中,一人撑着白色纸伞在大街上走着。
微风轻轻吹动着他的脸庞,发丝轻飘飘的飞动,他的脚踩过积水,溅起水花,带走水珠。
细雨的声音愈来愈小,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水花溅起落下,水珠润湿鞋底。
他缓慢地迈出着步子,天空黑漆一片,月光穿透薄,照亮了他前方的道路。
地面上的积水波光粼粼,雨丝打进积水中,泛起层层涟漪。
冷清的大街上,他慢慢向前走着。
明月冲出云层,为他照出前方的道路,他静默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簇火光,明亮的火光后有一张模糊的人脸。
那撑伞之人终于抬起了头,他看向火光后面那模糊的人脸。
人脸在他的眼中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火光渐渐模糊。
“师父!”
他喊了一声,随后快步向那人走去,点点火星从他眼前飘过,他的步伐陡然加快。
门廊下。
他将纸伞收了起来,笑着对那人颔首。
那人面无表情,若不是他的眼珠在转,还以为他是个死人呢。
明亮的火光下,他的影子淡了许多。
“师父,这么晚了叫我有什么事吗?”
司徒莫将伞抖了抖,一颗颗映着二人身影与那道火光的水珠缓缓落地,最终粉身碎骨。
常南冰冷的脸颊上有着温暖的火光,这让他看不起来不再冷漠。
“我们要离开东郡了。”
常南的声音很低,却很沉重,兴许是因为他常年shā • rén的缘故,让他说话时小心翼翼的。
“离开东郡?”
司徒莫抖伞的手忽然停滞在空中,他瞪圆眼睛看着常南,似乎时没搞懂为何会这么突然。
“高江从古窟回来了,古窟内还有一个妖王,十分厉害,这样看来,若是我们再留在这,恐怕会死。”
常南也告诉了他答案,说这句话时,他脸上出现了一丝表情,一丝为难的表情。
司徒莫瞪大的眼睛缓慢地收缩了,他微微低头,看着火光下自己的影子。
他知道常南叫他来是为什么了。
“徒儿,你要留在东郡的话,日后要找为师,就去忠义南边的树林,为师在那等你。”
常南看着司徒莫这副为难的样子,脸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一丝难过。
说完这句话,常南凝视了一会司徒莫,擎着火把朝里走去。
火光离去的瞬间,司徒莫的影子消失了,但很快,月光又照出了他的影子,他的影子清晰无比。
他抿着嘴,眉头微蹙,左手紧紧握着伞柄,右手紧紧捏成拳头,不停颤动。
自江旭走后第二日,他就来找常南拜师了。
起初,常南并不想同意,因为他没有收过徒弟,也没有想过收徒弟。
但经过他一天的纠缠,再加上任天宫,诸葛玉芩二人一旁劝说,常南终于答应了!
江旭他们去古窟又回来,总共花了三天的时间。
而他,拜常南为师不过是昨日黄昏的事,江旭他们前日去,今夜回,算起来他拜师到现在,不过一日有余。
他还什么都没学到,他们就要离开了?
司徒莫知道,这是自己做决定的时候。
留在东郡,还是跟他们一起走。
思索之际,一枝花的四人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
他们站在门廊下,一言不发。
四人中,只有任天宫一人背着包袱,握着剑,其余三人皆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
任天宫瞥了眼司徒莫,搂着诸葛玉芩的腰向天上望,明月映在他眼中,但却只能待在眼角。
“看,雨后的月亮多明啊!”
诸葛玉芩嫣然一笑,靠在他肩头,望着明月,笑道:“不只是明啊,雨后的月亮也更加美了。”
常南擎着火把,目不转睛地看着司徒莫,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高江站在常南身边,一会看看司徒莫,一会看看常南,似乎是想要看穿他们的心思。
司徒莫一动不动,此刻的他,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去还是留?
他的父亲,母亲都在这,他们十分有可能会因这场大战而死,到时,他是该在这,还是该不在这?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日的画面,江旭在街边大声训斥着他。
“那司徒叔叔呢?若是他战死了,难道你都不为他收尸吗?”
江旭的这句话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这道声音在他耳畔回荡。
若是父亲战死,母亲战死,谁来给他们收尸?
还有,若是他走了,不是正如江旭所说吗?他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可是,他才刚刚拜常南为师不久,还什么都没有学到,他们就要走了。
屋檐上落下的一滴雨水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走了。
那滴雨水打在司徒莫脸上,紧接着,狂风吹动着他的脸,他的脸似乎皮肉分离,皮被风吹得抽动不止。
狂风过后,一根头发被那滴雨水粘在了他的脸上。
门廊下再次安静,没人讲话,没有走动,就连屋檐上流动的水珠仿佛都静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