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王一直在暗暗争取各路力量,在父皇面前稳当的像山,在父皇看不见的地方上蹿下跳的像鬼,对他来说,生命在于争斗,折腾就是休息:“老凌河王在朝中已经致仕了,他大儿子凌川对朝政多有发言权,我这些年不断示好,他表面热络,可内里还是温的,看来凌家是要把中立这条路走下去了?”
方流芳知道毓王不是担心凌川中立,他是意有所指的在说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凌安之:“这次泽亲王守住了北疆,使番俄几年内无再战之力,其实冲锋陷阵的多是安西军的凌安之,并肩作战了近一年,我担心会不会暗通款曲?”
佛平不以为意:“凌安之才二十多岁,确实会打些仗,就算是暗中支持泽亲王又如何?他远在西北,只要不让他进京,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毓王没见过凌安之,但是多年来在捷报上如雷贯耳,捷报比京城的雨来的都勤;他也知道佛平是兵部尚书,可惜这么多年都没让西域和北疆安稳消停下来,凌安之的捷报每次均是对他打脸。
比如佛平刚预测平定回纥需要数年,结果下个月奏报就是回纥已平,于是左边脸挨了一下;为了找回面子再说番俄难以战胜,接着北疆无再战之力的军报就又来了,于是右边脸再挨一下。就是这么巧合,左右左右,绝不跑偏。
许康乾不想听佛平欲盖弥彰,遂说道:“凌家军一向中立,就算是和翼王有些金钱上的勾当,也不过是各取所需。我前一阵子探过凌安之和凌河王,问题不大。”
方流芳用手指点着桌子:“他们怎么说?”
毓王正色,据实回答:“凌河王称永保中立,效忠河山。凌安之更干脆,直言相告,说全家深受皇恩,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还有何求?老凌家满门忠烈、百年名声他一日不曾忘过,安西军八万将士效忠于大楚江山。”
方流芳两掌交叉,双目如炬:“这个西北侯在西北呆的倒是舒服,不过这样也算他聪明。”
佛平对凌家倒不太担心,凌家百年中立,从未站过队,毓王前一阵子也不过是试探而已,“泽亲王对我们如果说还有什么优势的话,可能就是有钱,北方首富的余家不可小觑,这些年就已经全力支持了泽亲王。”
毓王面容阴森:“余家是大楚的商人,自称为义商,当然要支持大楚的江山,我们也要给他们表现的机会才行。”
在座的几个人相识会心哈哈大笑,知道毓王说的是军队借款的事,三百八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大楚一年的国库的收入也不过是三百万两银子,余家拿不出来是不支持国家建设,几个省的生意也没法做了,对泽亲王是釜底抽薪;拿得出来的话说明还是有实力的,还可以继续效忠国祚嘛。
国舅爷对宫里消息更敏感些,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次翼王回来,好像变得和每次不太一样,宫里说陪着陛下吃了几次午饭,出入宫几次了。”
毓王听说许康轶回京后经常出入后宫,他不以为意:“这个身残志坚的四瞎子,再折腾也没他什么事。”
夜色越来越深,几位毓王的幕僚渐渐困顿,告辞回府了。方流芳年岁已长,晚上坐着聊事的时间长了些,老腰老胯骨全都受不了,连起身上马车都有困难。
毓王是他的学生,对老师的师德从不敬仰,不过对老师的老奸巨猾和背后的势力一向珍惜,面子功夫做的足足的,一直骑马将恩师送到了三条街之外,才打马带着侍卫缓缓往府里走。
对面一辆宽敞马车咕噜噜的经过,现在时辰已经是宵禁,大半夜还在街上打马游荡基本是找死,毓王禁不住起了爱管闲事、抖抖威风的心来,他打马拦在了路中间,吩咐侍卫道:“已经宵禁,不知道吗?去问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