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恍然大悟,“你右侧身防守不严,怪不得你平时站着都是左侧微微向前?凌霄也从来都是在你右边?”
凌安之伸长指摸了摸余情肩膀上的伤疤,这还是去年在北疆为救凌霄被丹尼斯琴所伤留下的:“如果正面对敌,我不认为有不能全身而退的敌手,不过战场上暗箭阴招太多。”
他神色认真目光一凛,手指竖在唇间对余情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千万不能传出去,要不你多少个三哥都不够被暗算的,知道吗?”
余情眼眶发热,觉得凌安之平时精明无比,却把死穴这么轻易告诉她了:“我还不知道西北侯有时候是个傻子,以后不许告诉我这些事儿了,免得万一被有心人诓骗出来再利用了去。”
凌安之按了按余情的手腕,手腕上一道割伤尚在,这世上全心全意对他的人,可能也就剩下凌霄和余情了吧。
余情知道凌安之经常看着她的手腕似有心疼之意,她最近正研究怎么能把这道疤痕褪下去,免得总是出来碍眼,她眼波一转,吻了吻凌安之胸前的疤痕,得意的笑了:“不过不会再填新伤了,因为我的夫君有护心甲。”
凌安之在烛光之中和余情对看,一双墨绿色的眸子散发出灼灼热度:“三哥既然和你在一起,这条命都给你,不过,情儿,我对你也有要求。”
余情还沉浸在凌安之防守的死穴之中:“什么要求?”
凌安之无比认真,眼神仿若能融金化玉似认真的她说:“你以后不能负我。”
余情知道凌安之身世特殊,可能总觉得人性刻薄,没有人会真心待他。外界传闻凌安之性情暴戾,但这么多年也没见凌安之对身边的哪位发过脾气,估计也是从小没人惯着他,余情对他即崇拜且迷恋,还夹杂着心疼和可怜。
她自觉将凌安之放在心尖上也不够,卧榻上的男人心底无私天地宽,跃马横戟,拼死打下过大楚最重要的西北两壁江山,大爱无疆,保护了大楚几千万的百姓,怎么可以是凡夫俗子能牵绊亵渎的?
余情柔肠百转,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受冻于霜雪;纵使强大到虚幻,也需要爱人的敬重和怜悯。以前二人隔山隔海,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今天,一时舌头打结,想山盟海誓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随便捡那些较能表达心境的:
“我是做生意的,舍命不舍财,钱有时候…比命还重要;三哥是情儿心中的无价之宝,价值远超过万万金,情儿一辈子如珠似玉的待你,永不负你。”
凌安之当即笑眯眯的捏着余情的手指头开始计算,最近听余情反复念叨家里生意上这些事,知道他家里这位总计家产是两千五百万两,万万两就是四个两千五:“好像还是经得起那么点考验的。”
余情眼睛流光溢彩,比烛光还亮,一时觉得自己笨嘴拙舌,怎么说怎么词不达意,忽地想到她家族最大的噩梦:“负你我就断子绝孙!”
凌安之啼笑皆非,断子绝孙的心理准备他倒是有,可被余情这么一说出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伸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我是你夫君,你说自己断子绝孙?你这是咒你自己还是咒我呢?”
“…”
余情伏在他怀里,突然觉得小时候算命先生说的挺对,她喜欢那个人,能吸引他注意力好像很难,但无限风光在险峰,一旦归属于她,貌似全心全意:“三哥,你明天和花折、凌霄去甘州做什么去?哪天能回来?”
凌安之也正想和余情说这个,花折到了太原,他们要按照计划行事,只不过还没找到合适机会开口:“呃…我在甘州呆四五天顺路整顿一下甘州军,之后就…回安西去了。”
余情皱着鼻子半坐了起来,憋憋屈屈的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要在太原呆至少两个月吗?”
这才一个月多一点。
凌安之偏着脸不好意思看她,讨好的笑缓解气氛:“那个…这不是有钱了吗?我打算回去着手安排开始修烽火台。”
主要是花折确实找他有事;再一个许康轶和花折在太原,二人心明眼亮,他也不想让二人猜出已经和余情珠胎暗结的关系。
“…”早知道一百万两就晚点给他了,余情郁闷的想,平生才深刻理解了“作茧自缚”几个字怎么写。
凌安之一向来去如风,次日四更天一过,便无声的睁开眼睛,打算起身先回军中找凌霄,之后和凌霄与花折会合后一起前往甘州。
余情知道他今天要去甘州,也醒的绝早,先是像小狗一样赖在怀里要抱,惹得凌安之爱恋之心泛滥,黏黏腻腻的几个长吻,觉得这起床比打胜仗还难;随后余情也跟着爬了起来,去厨房打了几个鸡蛋下了一碗面汤,趁着他吃面的空档轻手轻脚的给他束了头发。
凌安之其实可以回到军中再吃早饭,他和凌霄贴身亲兵十数个,梳头的功夫一般,不过随时做饭的水平可比余情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可余情愿意跟他腻歪,他也有些依依不舍。
待至他回到太原军军营换了衣服,已经接近五更,正好看到凌霄趁着清晨出行前的空档,在教军场收拾一伍老兵,让这些老兵每人背着一截木桩,绕着教军场跑三十圈。
木桩这东西重量可观,教军场一圈也有近二里地,真真要把兵油子跑吐血了。
太原军的兵油子见到鬼见愁的大帅,竟然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背着木桩跑圈的腿虽不敢停,可面上眼中俱有求情之意。
这些兵油子之所以是兵油子,充分说明当兵打仗水平不行,不过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以——破军将军凌霄整日脸上一团和气,却像憋着气似的;西北侯凌安之虽然不苟言笑,心情好像还不错。
最近一个多月太原军被凌霄和他收拾的不轻,尤其是凌霄,治军的手段套路层层叠叠,宽严相济,一个月下来全军无不叫苦。
凌霄禀告了凌安之后,出重手先将太原守军五万人整体先调整了编制,重新洗牌,使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空降了安西军一部分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军官,配合着训练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