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折再抬头,见麻衣男子已经趁乱向锦州城外树林里跑去,花折目眦欲裂,当即指挥元捷:“追上他,能生擒最好,不能生擒把他的人头带回来!”
两军阵前,不伤任何人,却单单将弓箭对准了从未在锦州上过战场的许康轶,这不是有目标的暗杀是什么?!
裴星元和宇文庭差点没被气死,朴真天好战之徒,连本国国王的命令也不听了,不仅伤了安西军两位主帅,设下的局可能套着局中局,连翼王都身受重伤,凌安之亲兵以魏骏为首死亡近五十人,其余重伤轻伤近百;朴真天自己手下千余名将军全不明就里的跟着陪葬。
妥妥的战争疯子。
二人不再迟疑耽误时间,吩咐所有军医全力抢救伤患,当即指挥已经控制了城门的骁骑兵打马进城,所有反抗者格杀勿论,速速控制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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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余情得到消息连夜打马入关,昼夜没有休息清晨赶到了锦州之后,看到的就是一副一齐倒下三个人的情况——为了方便花折医治照顾,凌安之和凌霄安置在同一间病室,许康轶安置在了在他们隔壁房间。花折衣不解带,除了在病室,便是在外间吩咐药童和军医。
她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三人均没有性命之忧,担心小哥哥身体最弱,先换了干净衣服净手洗脸后过去看许康轶。
病室干净利索,两个外间全隔着层层的帘幕,内间窗明几净,小水瓶里还插着几多小小的黄色蒲公英花朵,给满室的雪白色调解了一些颜色。
花折正愁眉紧锁的按着许康轶手腕的脉门,许康轶箭伤并不重,是在肩膀上she一个血窟窿,可是他本已经重疾缠身,花折万般调理也仅是堪堪保持了一个缓步消耗的状态。
而今骤然受伤,可能是身体一时难以应对,纵使花折最快的速度给他拔箭止血奉血上药,他还是发起了高烧,一阵阵的昏睡,快两天了还没醒。
余情拍了拍花折的肩膀,小声问他:“花折,小哥哥什么时候能醒?他这回严重吗?”
花折缓缓摇头,寸心如割:“今晚应该就会醒,严重不严重需要等熬过了这两天再看情况。”
——突然受此重创,本就弱不禁风的身体更是日薄西山,不出意外一定会加速病程。
余情看着许康轶面色如纸,呼吸略微急促,她咬了咬指节,忧心忡忡,余情常年和花折摆弄医书药材,已经是半个大夫,知道此种情况下留给他和花折的时间更少了:“我这次在锦州呆几天马上赶回兰州,看能不能再加快些进程。”
花折用软布给许康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药材已经全部备下,现在试药所又增加了千名俘虏,我不能离开殿下身边,要更辛苦你了。”
和花折又小声聊了几句病情,余情站起来穿堂而过,进了凌安之和凌霄的病室,凌霄受伤最重,内伤肺腑震动,呼吸间动辄见血;外伤整个后背全缠着纱布,躺不下趴不下。
余情进屋的时候,凌霄刚喝了药正勉强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在床头高高的垫起了几层软软的被子,半坐着伏在被子上昏昏沉沉的睡觉。
凌安之离黑硫药最近,魏骏的血肉之躯和护心甲两重保护,使他侥幸没被当场炸死,凌霄在第二次爆炸之前及时赶到,又帮他挡了一下,要不就算是有九条命也够他报销了。
他内伤不轻,刚醒的时候被震荡得分不清天上地下,身体好像被扯成了两半,一半被震得想上天,一半难受的要入地,稍微一睁眼都天旋地转呕吐不止。
幸亏花折一副药灌下去才算是止住了要命的眩晕,可也是五脏六腑钝痛射痛绞做一团,胃里肺里俱是血腥气,疼的他睡不着觉寝食难安。
他征战数载,从未在阵前直接吃过这么大的亏,正躺在床上拧着眉峰悔不当初,一会想着全怪我认为大战将胜放松了警惕,数年前我在黄门关演戏暗算回纥王子那哈达的时候,还知道诈降的敌军容易用黑硫药使诈,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
一会又想着魏骏一干人等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结果惨死,死的毫无意义,差点搭上了凌霄,还连累了翼王跟着受伤。
他比昆仑山还大的心被天那么大块石头堵着,填的一点缝也没有。
他正在胡思乱想,见余情蹑手蹑脚的进来了,之后随手把门关上。余情先看了看可怜兮兮的正勉强趴在被子上睡觉的凌霄,周身纱布有些还渗出了血迹,看来需要假以时日才能好。
好在呼吸规律,也听花折说了,无性命之忧。
余情脚下无根的轻轻走到凌安之的床边来,飘飘忽忽的坐在花折诊治病人专用的椅子上。
看凌安之面无人色,以前雪样的眼白上蛛网似的挂满了血丝,胸膛随着呼吸带着隐痛似的起伏,颈项上还固定了钢板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