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察觉到花折一回头,将蜡烛吹熄了,他沉静的问道:“你做什么?”
死者长已矣,不能把太多的痛苦留给生者。
花折顺势坐稳了,无奈揉着眉心低声道:“康轶,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禽兽,知道你心里难受,就是想抱你一会。”
许康轶扭头模糊的看向窗外:“前几天问凌安之的事,他回信了吗?他是最后见到我皇兄的人,我大哥说什么了?”
花折将被子往他身上盖了盖:“凌安之消息中说他赶到杜秋心别院的时候,没有找到孤儿寡母,不知道是去晚了,还是杜秋心已经带着孩子走了,只听侥幸活下来的下人说,生了一个长眉凤眼的小男孩;信中还说泽亲王临终前说的话,和他大哥凌川死前说的一样。”
任酸楚排山倒海一样涌来,许康轶双眸低垂,孤儿寡母凶多吉少也在他意料之中:“这个凌安之。”
皇兄最后是劝他小心吃亏吗?可他大亏已经吃完了。
还是他当时转达凌川嘱托的时候,隐去的这些长兄们的谆谆托付?
天下有担当的兄长,估计临终的遗言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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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康轶面不更色的主持了葬礼发丧了皇兄,安慰了母亲,与李勉思、裴星元遥相呼应、昼夜筹谋,将朝中新贵尽量以各种方式保全,之后向景阳帝请命,称旧伤复发,想要出京养病。
——去兰州养病,是花折少有的坚持,如果有一线生机,只可能是在兰州。
景阳帝见他确实面有病色,日渐消瘦,以为是皇兄身亡,许康轶忧思太过的缘故,准予所请。
泽亲王已死,再去北疆已无意义,徒睹物思人,花折见许康轶心念已空,趁着夏末举国皆暖,万般小心的带他来到了兰州——试药所在兰州。
花折近几年每年全要来几次兰州,已经在兰州驻军外——药物研究所不远的地方置了一套别院,初看干净明亮,实则奢华异常。
凌霄初听到泽亲王罹难的消息,震惊沉默不语良久。当时接到紧急军报的时候,他也在太原军中,考虑到凌霄内伤比凌安之重一些,还伤痛未愈;军中不能没有统帅;而且有凌安之一人足矣;所以凌安之冲出去之后,才使人告诉了凌霄。
可他完全没想到平地惊雷一样的消息,在泽王和毓王之间,他是一心盼望着泽亲王能登基的,而如今…
凌霄也没心思养伤了,直接回到安西军中。
余情已经所有别的事全抛下了,最近一直扑在兰州试药所,她最近极少休息,所有心思全放在了研究药物上,万一能抓住一线生机呢?
她心酸的想,就算是事不成,将来也不留遗憾。
日前接到大皇兄殒命的消息,再想想小哥哥沉重的病体,还要经历如此打击,多少个在试药所的晚上,余情全是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在药材医案上过的。
可她生性坚韧,此刻倔的和小野驴一样,擦干了眼泪咬着牙接着干,有时候夜半自言自语:“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我小哥哥龙行虎步,怎么看都贵不可言,就不信也是短命的,小黄鱼儿,顶住,皇长兄没了,你就是半边天了。”
凌安之一直将杜秋心送至了甘州境内,皇室血脉必须重视,千般吩咐信任的已经退伍的老亲兵亲自安置,之后也回到了安西,毕竟边境事大,烽火台迫在眉睫,夏季容易施工,能赶出一个月的工期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