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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雪夜漫谈(1 / 3)

余情起身和小哥哥许康轶聊了几句,她心里有事,喝的有点多,趴在了餐厅外间的桌子上,开始一个人胡思乱想——

任谁提到凌安之,好像说来说去就几个字:能打、好色、无私,为官多年,好像除了在黄门关凑了点散碎银子买个宅子方便和余情私会,身上连点零花钱也存不住,全都捐了出去。

可他好的又是什么色呢?凌安之这些年转来转去,在多处军营辗转奔驰,经常大几个月连回趟家的时间也没有,更不用提有时间做色字当头一把刀的事了,眼中好像除了平定万里江山,爱江山如画之外,可能挤出来那些时间心血,全花在了她这个缠人的小黄鱼儿身上。

在没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里,凌安之早就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一生到头可能没有多少年,一直打到马革裹尸道死道埋路死路埋为止;侥幸不死,则想着平定北境,为黎民苍生打出个钢铁屏障来。

即便最后难免走向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也就听之任之了。

他也不想过早引人忌惮,不进京、不置业、不结党、不娶妻、不生子,想把能为江山打仗的时间拖的长一些。

一身英风傲骨,早就做好了为天下化作飞灰的打算。

有了她这个牵挂,凌安之好像又生出那么点非分之想来,想着不打仗了,和她能余生长相厮守——余生安,逸长情。

可惜,还是有人容不下他,楚人无罪,怀璧其罪,终于边境平了,到了不用再“养虎为患”的时候了。

余情怅然若失,心头正莫名悲愤发堵,却看到花折拎着酒壶来找她,本来是想让她别在这么冷的地方趴着,可如今看她心事重重,干脆和她聊了一会。

花折是真正被当做王国继承者培养过多年的人,曾经无限接近过那个位置,他盘膝坐在了余情身边,给余情倒了杯酒,伸手向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微微倾着身开始给余情分析形势:

“凌安之出身颇高,确实聪明,不过没接近过那个位置,不完全知道那个位置的人怎么想的。或者觉得自己大公无私,无妻无子,无财无产,想着有天仗打完了能偏安一隅,当个太平侯,实在不行不做官了。殊不知怀有这番匡扶社稷、功高震主的才华,怎么可能允许全身而退?权利的游戏,从来便是你死我活。”

余情做生意,讲究的是互利双赢,但是也知道古往今来的名将和参与夺嫡的皇子,没有几个人得到过善终的:“事已至此,凌安之怎么办?辞官不做了行吗?”

花折许是不想让余情太过紧张忧心,毕竟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卸印辞官之后归隐民间,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过也要讲究时机,如今境内太乱,没有辞官的机会。”

前朝功高赫赫的将军,新主能不能镇得住?就算是毓王还想留下有用的人干活,旧主放心不放心留下功高盖主的功臣?斩草不除根,怎么可能是毓王所为?随便拿出一个原因来,就足够凌安之追随祖先的了。

——古往今来,史书上戎马箜篌的将军们,功绩和血泪从来是同时出现的,上下几千年,人文历史从来只会重复,而不会进步。

余情平生心血,用在家里生意上的还不到一分,其他的全铺在凌安之和两个皇兄身上:“那小哥哥怎么保全?”

花折对此问题早有深思熟虑,他掸了掸身上广袖不存在的灰:

“而今陛下已经定了二阴毒毓王继承大统,其实便是舍了康轶。翼王要急流勇退,人前示弱,不过康轶和凌安之不同,他有皇族血统,毓王也要顾及些老臣的眼光,短时间内不会动他,但是冷灶也热乎不了多久,景阳帝去了就不好说了。”

景阳帝以为许康轶只要急流勇退,退出朝堂就可以保全,也不知道是不了解阴狠的毓王——愧对知子莫若父几个字?还是像鸵鸟一样,以为看不到事情就不会发生?

余情心里冰冷,没有听到赐婚的消息,看来凌安之并未真正的顺从,凌河王致仕,大学士凌川已死,凌安之从不结党,在朝中没有了根基,难道难逃古往今来名将的宿命?

其实花折和余情全明白,对于许康轶和凌安之最好自保的方法,便是兵合一处将成一家,直接揭竿而起,拥立许康轶为天子,安西军和北疆军势不可挡,甘州道、天南道、中原道等地驻军凌安之亦了如指掌。可惜这两个人的忠诚天地可鉴,宁可死也做不出对不起列祖列宗窃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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