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周青伦面色枯槁的进来了:“大帅,宇文将军,王爷和花公子分别来了。”
许康轶常年揣摩人心,他早晨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安西军和北疆军的实力已经发生了扭转,所以得了空,避开了众人眼目,和花折两个人分别进了凌安之的营房。
花折先顾活人,他见凌安之脸色太差,探手摸了一下脉门,面上神色一凌,解释道:“凌兄还是怒急愧疚,气血不稳勾起了昔日的旧伤,你胸口这口血吐出来倒好些,我给你下三服药治疗一下。”
许康轶眉宇间尽是担忧:“花折,凌兄情况如何?”
花折卷好凌安之的衣袖,脸色已经恢复了典雅,开始在屋中随意的找纸笔:“无碍,一时心病而已,对症下药即可,几天就好了。”
余情默不作声的看了花折一眼,也不知道花折胸有成竹的样子是真是假,暗道心病就需要心药医治,凌安之主要是上火安西骑兵的折损,而且无法补救,这药怎么下?
许康轶也不和凌安之绕弯子,直接问道:“凌兄,现在可有补救的办法,能不能维持住这种平衡?”
许康轶处境微妙,他用人不疑,行军打仗对凌安之性命相托,基本从不置喙战术战略。北疆军内部已经早有不满的声音,告密和离间二人的奏折每隔几天便会布满案头。而今用人之际,弹压又不能太过。
凌安之沉吟良久:“王爷,只能是先设法拿下太原,之后步步为营,变攻势为守势,就地练兵,固守半年再徐徐图之;不过半年时间太久,北疆军可能耐不住性子,如果军队争权的话,那就只能退守潼关,先把军务料理成铁板一块,之后再次择机出关。”
凌安之看了看许康轶,觉得万事俱是预则立不预则废:“王爷,以防万一,如果我此次…一病不起,则让宇文庭和裴星元保护您退守潼关保存实力,先做一个西北王。”
——这二人逐鹿中原有难度,不过守住西北还是没问题的。
许康轶和凌安之相交多年,近年来相处的时间日久,已经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做了兄长,闻听此言虽然面上冷静如故但是心下酸涩,按捺不住揽住了凌安之的肩膀:“凌兄,你这次生病哪有之前那么凶险,不要说这种丧志气的话,我们细细谋来,总有办法的。”
花折倒是身心放松,他刷刷点点了写了个方子,出门交给了周青伦,吩咐他偷偷去熬药,就说是宇文庭要服用——反正三军皆知宇文庭被呛的不轻,已经肺水肿了。
之后转了回来,他直接把桌子下的暗涛汹涌摆在了桌面上:
“殿下,泽亲王治军有方,北疆军一向上下一体,敬重的是你的为人,不是你的军事才能;其实北疆军上下对您倚重凌帅、且一直和安西军主力在一起有些意见;安西军主力受到打击,如果真的任由他们一家独大,将您架空是早晚的事,所以不能放任此事发生。”
凌安之看花折侃侃而谈,应该是心中有了些章程:“问鼎中原,本就是要依仗骑兵,北疆军现在就是比安西军能打,不用到过年便会开始居功自恃,要钱要官,如何避免?”
花折还有心思拂袖而笑,皓齿明眸直接晃了一下聚在床榻周围的这几个人的眼睛:“已经损失的不可追回,但是也并非不可弥补,我们有能打的骑兵就行了。”
看到众位或疑惑、或拒绝的眼神,他不再卖关子:“殿下,凌帅,您二人派出卫队,护送我进潼关,我可以去母国夏吾借兵,夏吾是边界大国,夏吾国骑兵身经百战,只有西邻大楚是边境平和的,和东境、南境多年来打仗小仗不断,我去借几万骑兵,就已经足够殿下和凌帅使用了。”
宇文庭眼前一亮,今年年初夏吾骑兵曾经伴攻过黄门关,陪着演对手戏的就是宇文庭,夏吾国人身材高大,作战彪悍,排兵布阵、军队战力俱是一流,虽然是假打,不过和安西精骑兵不相上下。
他已经知晓花折身份特殊,并且和翼王的关系好似说不清道不明的:“夏吾国会同意出兵深入大楚内陆作战吗?”
凌安之目光游移,他深知天下没有白捡的便宜,花折就算是独苗王子,也是一个在国外游荡多年的王子,在夏吾国的根基有限:
“我分析此事不太可行,你手中还有何筹码能够借兵?而且夏吾国政治形势复杂,欢迎你的人可能就是你的祖母罢了,一旦回国,血统便是原罪,万一再折了你,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