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都出去了,屋里的净慈师太才开口问孟氏:“大娘子这些时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纵使面色依旧红润,许多烦恼还是写在眼角眉梢了。”
孟氏看看她,又看看对面的薛大娘子,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只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净慈师太笑道:“这是自然。连你母亲在我面前都藏不住事儿,更何况你呢。”
孟氏苦笑,“要说是烦心事,倒也不尽然,只不过,是近些日子府里不大清静,一闲下来便总觉得心闷罢了。”
雪茶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而又想起刚才那平安符的事情来……
大娘子从来都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如今却因为一个雪晴,也为了身为主母的名声,不得不对她一再相让。
薛大娘子疑惑地看了看她们,诧异道:“这是何必呢?要我说,孟大娘子,你这夫婿上进,儿女双全的,有什么值当郁闷的?若换作我,只怕在梦里都能笑醒。”
孟氏倒被她的神情逗笑了,“薛家大娘子不也一样?昕岚如今是出落得越发好了,将来啊,指定是要嫁个顶顶好的夫婿,再替她挣个诰命!”
薛家大娘子却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叹道:“说起来,我今日,就是为此而来的。我统共就这么一个亲女儿,她的姻缘,我自然是最最挂心的了。”
“哦?”孟氏想起正月里听过的传闻来,惊喜道:“这么说来,程家可是一事有消息了?”
“是啊。宣平侯程家,几日前遣了媒人前来府上提亲了。”
“这确是好事啊!”孟氏叫道,“满汴京城里,但凡有适龄待嫁女儿的人家,谁人不知程家三公子的名声?宣平侯夫人偶然在一次宴席上看中了昕岚,这也是程薛两家的缘分。”
还没等薛大娘子回答,净慈师太便打岔道:“世人皆喜道因缘,可谁知缘之一字,又作何解?”
“薛家大娘子今日就女儿的婚事来请我解签,可我年近七十,头脑早已糊涂了,哪里还敢托大,说自己看得懂,道得明甚么签文?”
薛大娘子听完笑了起来,孟氏也跟着笑,心里却留了个猜疑:净慈师太修行佛法多年,一生中替人解签无数,难得见她在此事上推脱。
难道,是求的签不吉,净慈师太不愿细说,只恐惹薛大娘子不快?
可若真是不吉,薛家母女大约也能读得出来。她们既亲自跑来求解,可见其意之玄。
净慈师太却也不直言,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另一边,禅院后头。
这里一片芳草青青,泉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山上茂密的松树林。
李舒窈悄悄地走到一旁掬水玩儿,偶尔捧起来,将手凑到嘴边喝上那么一口,果真是清凉甘洌。
青莲和白梅得了孟氏的吩咐,也跟了出来,此刻站在了舒窈身后。
清泉虽浅,青莲也时不时提醒她要当心脚下,免得跌进去了弄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