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忽然回头,指着燕青,问潘小园:“你看看他这模样,是不是有点眼熟?”
潘小园:“……什么?”
没理解武松的意思。燕青改装易容又不是第一次了。这副毫无特色、过目即忘的面孔,又能让谁觉得眼熟了?
武松坐下来,一边任燕青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说:“昨天……那个卖果子的货郎,你记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儿?”
潘小园:“……货郎?”
才想起来,昨天确实在路上买了点果子,大家休息的时候围在一起吃来着。那货郎还有个亲戚等着出让酒店呢。
武松不爱吃零嘴,也就没和那货郎打交道,亏他还记得。
此时周通进房搬行李,抹一把汗,接话:“记得记得!是遇上过卖嘉庆子的,买了两斤。”
武松问:“那卖东西的人,相貌如何?”
简简单单一句话,可却把在场的人都问住了。潘小园、燕青和周通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不可思议。
回想昨天那货郎的相貌,竟然……完全不记得,好像那段记忆被擦除了一样。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人这一辈子,要和多少面目模糊的路人甲擦肩而过,何必将他们一一放在心上。
但要在一天之内,将一个人的印象忘得干干净净,难道不是反常?
武松再看看燕青那副路人甲面孔,若有所思,慢慢说:“那人是易容了的。易容的法子,看来和小乙哥你师出同门。”
潘小园恍然大悟。除非那货郎刻意抹掉了脸上所有引人注目的特征,和燕青今日一样。
尽管带着伪装,还是能看到燕青脸色微微一变。他肃然立直,说:“小乙的易容术,是小时候在三瓦两舍赌钱,被人当赌注输给我的。”
声音竟然有些颤。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补充道:“但有半分假话,教我……”
武松忙道:“赌什么咒,没怀疑你!”
气氛平白有些紧张。潘小园知道燕青最怕被疑,连忙柔声打个岔:“怎么都想多了呢,武二哥的意思是,这种易容术,既然小乙哥学得,江湖上也必定有其他人会。昨天那货郎想必是有意接近我们,又不想留下线索。我丢的那些东西……”
和武松对望一眼,又想起来这事还没跟燕青说,于是开口简略地解释一下:“昨天我身上丢了些财物,数额不少,现在看来,许是跟那货郎有关系。”
周通大惊小怪:“丢东西了?丢什么了?我们怎的不知?”
武松挥手:“先不说这些。六娘你再仔细想想,昨天和那货郎打交道之时,掏钱、掏钥匙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潘小园点点头,努力回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