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园呼吸屏住,心中五味杂陈,不自觉的眼泪盈眶。
武松马上回来。带血的刀交给身边亲兵,抬眼,跟她对视片刻。眼神中半是安抚,半是解脱。
几个金兵战俘见宋军真敢干脆利落的shā • rén,也免不得脸色稍微白了些个。互相看一眼。方才叫嚣“抢钱抢女人”的那位三辫子,汉话说得最利落,再开口大骂:“死在你这种蛮子手里,也不亏!动手吧!眨一眨眼的,不是我女真男儿!”
刘光世连忙摆手,好像生怕武松杀顺手了,再砍几颗人头下来。
“这几个人留着不杀,回头好好审一审,解送京城!”
刘光世在这批人里军衔最大,虽然一直被架空,但此时提出的提议也合情合理,大伙没理由反对。金军闪电南侵,战书说不定还没送到大内皇宫。作为抗战前线的“义军”打出的第一场胜仗,京城献俘,既是请功,也是预警。
况且眼下大局乃是敌强我弱,这些战俘都像是金兵中的小头脑,不能把事情做得绝了。这也是政治智慧。
几个宋军军官想着,这样一来,战俘们该喜出望外、感激涕零了吧。没想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们的下跪磕头,反而是那三辫子冷笑一声:“那正好!正好让我们看看你们的京城光景,免得下次来,迷路!”
刘光世大怒,说出的话不能咽回去,挥手让把人带下去。
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群野性汉子,知道今日不会丢命,更加肆无忌惮。况且女真规矩,被俘的军民一律成为战胜方的私人奴婢,要打要杀、要做成人肉馒头随便处置。眼下这群宋人好容易打一次胜仗,居然还是满口“依法”、“解送”,一点贪婪血性也无,更让他们瞧不起。
一队金兵战俘昂首挺胸地被带出去,留下一连串血腥味和膻味。
经过武松、岳飞、卢俊义这些劫营先锋面前时,都狠狠地瞪上好一阵。武松等人狠狠地回瞪,跟他们比凶。
那三辫子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美貌小娘子,轻施脂粉,眉目精致,眼神似怯非怯的,正往这边看。
一双狠戾的眼睛微亮一亮,肆无忌惮盯在她胸前,叽里咕噜,笑着对身边同伴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听不懂。但瞧他们神情,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潘小园还没想好要不要翻脸,坐在她身边的孙二娘可忍不得了,一拍桌子,喝道:“说什么呢!”
三辫子一怔,看看孙二娘,又跟同伴大言不惭的说了几句,摇摇头,一阵嗤笑。
意思更明显:这个没那个好。
孙二娘眉毛一竖,正不知该不该下手打,旁边一阵劲风,武松大步抢出来,恶狠狠揪住那三辫子的皮袍领子。
“再敢吭一声,信不信我剜了你舌头!我不是官,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话不是空威胁。伴随着一记重拳,砰的一声,直接将三辫子打得口鼻流血,摔倒在地。
刘光世慌忙叫道:“喂,不可鲁莽!”
武松却也是拿捏着力气。眼看三辫子慢慢捂着脑袋站起来,又冷冷说一句:“我大宋国的女人是人,不是牲口!轮不到你们来品头评足!”
三辫子领教了一拳头之后,傲气也被打掉五七分,再不敢不服,瞪武松一眼。
“你们要作战,有的是我们大宋的男儿奉陪!欺侮女人的就是没卵蛋的孬种!”
三辫子压下火气,在几个亲兵的押送下,一瘸一拐的大踏步走出厅去。
这才有人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劝道:“武二郎,消消气。”
武松却也不是全然的意气用事。仗着自己无官一身轻,不给这几条辫子一点教训,真让他们以为宋人都是怂货呢!
而周围的宋人官匪,乖觉的也从他方才的话里听出点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