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出征作战是艰难,但还难不倒这些皮糙肉厚、身经百战的大老爷们。
带伤的没带伤的都迅速起来。鲁智深把禅杖往肩上一扛,嘟囔:“老种经略公的西军也该来了吧!不是上个月就写信去求援了吗!他总不会是记恨洒家在渭州打死过一个杀猪的,给小种经略公府上惹过事儿吧!”
此时更多将兵赶到会合,带来另一个消息:“戴宗兄弟回来了!”
戴宗轻功超群,在军中负责传递紧急军情,以及超远距离的信息交换。信鸽经常截住射死,因此也只能派他冒险在前线和后方穿梭,从屈指可数、还没沦陷的驿站里收发消息。
戴宗一去数日,此时风尘仆仆的赶回,衣衫破损,腰刀已砍缺了口,想必路途中没少遇到围追堵截。
不及寒暄问候,直接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第一,西路军尚在潼关以西,但潼关还让金军封锁着,数次交战,各有胜负。”
大家互看一眼。意料之中。西军是曾和西夏作战的、大宋唯一的国家级精锐部队。但自从带兵的种师道伐辽失利,免职降衔以后,战斗力也略有下滑。眼下国土上四面开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路援兵上。
“第二……金兵东西两路均攻宋不利,北边有传闻……说金国皇帝可能会再集力量,御驾亲征……”
武松忍住伤口疼痛,挤过去严肃问一句:“消息当真?”
戴宗摇头:“坊间传闻,不知真假。时迁兄弟已经潜入金国国境,探寻究竟。”
吴用给大家宽心:“就算此事不假,御驾亲征不是小事,总要准备三五个月,不是燃眉之急,眼下咱们只要将西路军打退,就算旗开得胜。”
“第三,刘唐兄弟、白胜兄弟,上次战斗中双双重伤,留在平遥乡下医馆里看顾……”
阮氏三兄弟拨开众人,几乎是吼着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戴宗叹口气,摇摇头。一片寂静。
阮小二黯然说道:“刘唐兄弟、白胜兄弟都是当初一道劫取生辰纲的交情,跟晁盖大哥是生死之交。眼下重新见晁天王去,也……也能挺直了腰板说一句,没给咱们梁山的老弟兄们丢脸。”
众人落泪,有几个已哭出声来。
武松控制情绪,慢慢说道:“除非敌人杀光咱们每一个,否则,休想让咱们后退一步!”
军队的勇武之魂,在一次次接近死亡的鲜血中磨砺得越来越强大。绿林坎坷,斗转星移,也曾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肆意,也曾有兄弟齐心打遍豪强的快活。谁不是八字过硬、五行缺刀,谁身上没有几道疤,谁心中没有几个人。从反上梁山的那一刻起,便知这烈烈一生大致是何结局。
武松再咬嘴唇,说道:“金国重骑速度极快,一旦撤回雁门关北,便是无从找寻。兄弟们再坚持几日,尽可能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不能让过去这几场仗白打。”
潜台词大家都明白。不能让死去的兄弟们白死。
鲁智深叫道:“洒家不累!休整半日,今天就能出发!”
武松又看向戴宗,问:“东京城呢?有信吗?”
戴宗犹豫好久,才说:“第四……”
武松接过竹筒,展开里面的薄薄一张纸。居然是六娘的亲手字迹。能顺利到达他面前,也是运气。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地,觉得纸上似乎还有淡淡香气。
一时间心热了一刻,想到京城百态,想着她今儿穿的什么颜色衣裳,想着她现下是在数钱还是花钱。让梁红玉粗暴包扎的伤口忽然又丢人现眼的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