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家快马返回岩付需要处理的事儿可不止这一点,以心崇传先他一步返回关东,过几日边是继任相模镰仓禅兴寺主持的仪式。
历史上以心崇传在文禄2年(1593年)10月被朝廷下敕命继承摄津福严寺,11月又被紧急派往相模禅兴寺担任住,那一年他才24岁。
历史上的他在庆长10年(1605年),37岁时成为关东镰仓五山第一寺的建长寺住持,3月成为临济宗五山派的总本山·南禅寺270世住持,站在官寺的最高点,后阳成天皇赐予紫衣。
很多人说他之所以能有这样的资历,是受到德川家康的照顾,事实上他们搞反了关系。
以心崇传得到德川家康的召见和重视是在庆长13年(1608年),在相国寺的西笑承兑的推荐下,被德川家康邀请前往骏府参与幕政,并和闲室元佶一起主要负责外交事务。
换句话说以心崇传在被德川家康重用之前,其本人凭借自身的能力就已经在24岁时候成为一寺主持,37岁时成为临济宗大僧正!
可以说以心崇传在历史上是坐火箭似的蹿升的。
这一世被秀家提前看重,被秀家一番运作之下提前来到镰仓,成为禅兴寺主持。
禅兴寺是临济宗在关东建长寺派的分寺,你现在在地图上找不到它,因为它在明治元年已经废寺,只留下其主殿明月院,成为建长寺的下属寺院。(两寺直线向距600米,步行1公里)
不要看它是建长寺的分院就瞧不上它,他是建长寺创派祖师兰溪道隆在文永4年(1258年)回到镰仓后亲自建立的,在建长系体系内是嫡系中的嫡系。
元亨3年(1323年)的北条贞时十三周年忌日,有92名僧人出席,其数量仅次于建长寺、圆觉寺、寿福寺、净智寺,彼时已经是镰仓5山之一。
历代住持有大休正念、镜堂觉圆、东míng • huì日等中国僧人的名字。
历应4年(1341年)8月左右,禅兴寺已经被列为十刹的第二位,之后,延文3年(1358年)9月成为十刹的第一位,康历2年(1380年)成为十刹的第二位,至德3年(1386年)7月再次成为关东十刹的第一位。
在关东这个地方,一个与关东公方没有什么关系的寺庙能拥有这么高的排名,可见其在关东人心目中的地位。
秀家给以心崇传安排到这样的寺院里去可是花了大功夫才办下来的,原本禅兴寺的主持是天正9年(1581年),被足利义昭任命惠澄,如今年事已高处理事务早已力不从心。
历史上的惠澄是在文禄二年(1593年)去世的,现在应该是他生命最后的时刻了。
历史上为了禅兴寺继承权的问题还引发了朝堂的辩论,为此主持之位空悬半年之久,直到最后由以心崇传接任。
从时间上来看,以心崇传在3月空降摄津福严寺担任主持,彼时正是惠澄去世不久,又在10月直接空降禅兴寺,要说里面没有政治运作秀家是不信的。
历史上的以心崇传好歹当过6个多月的福严寺主持,空降禅兴寺还有些名头,现在夏季直接将以心崇传空降为禅兴寺的主持,对于他来说或许有揠苗助长的嫌疑。
虽说在来的路上已经和建在的惠澄师傅聊过,惠澄师傅表示了理解和支持,但是这么大的事儿秀家还是得亲临一下,帮着以心崇传镇一镇场子。
其实秀家最初是想要直接将以心崇传空降建长寺的,一来这是关东临济宗总本山,哪里容得了一个新人去担任主持,二来这里的主持尚且建在,秀家实在插不下手。
最后正好禅兴寺主持惠澄派人来南禅往来,让秀家想起了这个历史上以心崇传的寺社,细问僧人发现惠澄师傅这几年身体确实不好,便起了将以心崇传塞过来的心思。
从岩付城出发前往镰仓,路程大约是3~5日,秀家出发之前还特地询问了丰臣秀次率领丰臣旗本本队,以及小笠原、中川本番的位置。
得到丰臣秀次所领的旗本尚在三河的消息,秀家便慢悠悠的往镰仓而去,依照他们的速度,能在半个月内抵达岩付已经算快的了。
寺社主持的更替仪式一般不会给外面的人看,但是秀家是什么人啊,关东这块土地上新的山头大王。
自从今川义元确立了分国法,开始对领呢的僧社进行限制,各地大名都吹响了对僧人寺庙的进攻的号角。
实在是没办法啊,谁叫你一向宗在加贺搞得太夸张,弄出了一个地上佛国出来。别的宗派想要撇清关系三两句话大名也不信你啊。
对佛宗的限制直到织田信长火烧比叡山时候达到高潮,佛教数百年嚣张的气焰随着比叡山的大火都做了古。
连总本山都灭了,各地的宗门害怕自己大名也对自己有一样的想法,纷纷低头做小。
大名们也需要僧社来麻痹底层民众,双方各取所需各退一步,皆是一片和谐之景。
秀家来禅兴寺是来给以心崇传站台的,其实就算秀家不来,整个禅兴寺上下再由传闻,他们这位新主持背后的靠山大的下人。
只是没想到这位主持的靠山,居然是现如今的关东一把手。
佛教在日本的兴盛和当权者的庇佑是脱不开的,禅兴寺是所以最近的百年间没落的厉害,不就是因为战国乱世没有站山头的缘故嘛。
战国乱世不比当年室町幕府统治时期,大明门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豪族之间的战争,大名之间的战争都会影响到寺社的香火。
有大名照着还好说,像禅兴寺这样的,从建寺开始就没有靠山,全凭自己名气站稳关东十刹之一的寺庙,在乱世中自然成立了最先被开刀的对象。
巅峰时候拥有佛殿、法堂、僧堂、经藏、山门、棱严塔、昭堂等建筑无数的禅兴寺,如今仅剩一座明月院撑门面了。
僧侣们更是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饱一顿饥一顿的过活。
秀家刚一露面就献上佛礼1000贯,绢20匹,粮20石作为以心崇传继任主持的贺礼,这番厚礼也算是帮以心崇传在这些僧侣面前打响了名头。
作为寺外之后之人,秀家有幸参与了以心崇传继任主持的仪式,可是在这其中缺是一句话都没有机会说的,全程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个事儿。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秀家总是有意无意的感觉周围有目光看向自己。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确实特殊,即便在外面也经常引人关注,秀家这才没有主意。
可是当典仪全部结束,后面的事儿就是禅兴寺内部的仪式和会议了,作为“外人”的秀家与其他一同来观礼的寺庙僧人一起被知客僧引往一旁的偏殿,禅兴寺上下已经为这些客人准备了斋菜。
直到众人在知客僧的接引下逐渐离去,秀家终于发现了此前那种感觉的出处,那是来自远处有一名身穿黑色僧袍的中老年僧人的注视。
只见那个师傅大约60上下的年纪,眼角和两鬓已经满是岁月的痕迹,却站在那里用他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想象秀家,嘴角微微翘起,好似在看自己的猎物,又或是一件欣赏的艺术品一样。
秀家注意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头轻轻像一遍歪去,这是他习惯性的自我放松的方式,说实在的被一个老头子盯着看这么久,确实有些渗人。
在日本战国这个平均年级35岁的时代,一名60岁上下的僧人绝对是一位老者了。
也许是久久不见秀家这尊大佛出来,知客僧专门派了一个小沙弥上前接引秀家:“大纳言殿下,我等已经为您准备了斋食,还请移步用膳。”
然而秀家还是没有行动,继续饶有兴致的看向对面的老僧,那名老僧也没有行动,继续坐在自己刚刚的垫子上,直勾勾的看向秀家。
夹在中间的小沙弥见秀家没有理会自己,又扭头看了看另一个防线的老僧。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开口,转身离去去找自己的师傅搬救兵去了。
秀家看不透对面老僧的意思,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对自己的兴趣,可是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干坐着吧!
过了片刻小沙弥引着刚刚的知客僧进来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都这么直勾勾的看向对方没有其他行动。
拿捏不准的他将小沙弥留下,嘱咐他给两位添一杯茶水之后便转身向内禀告去了。
不多时知客僧又带着两个小沙弥捧着斋碟入内,分别放在了秀家和那名老僧面前,也只有这么时候让老僧的目光稍稍从秀家身上偏离开来,双手合十向面前的小沙弥道谢。
只听那名知客僧说道“我家主持说两位是有缘人,能在我禅兴寺惺惺相惜,必然有说不尽的话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