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一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夫人泪流满面的抱着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生的就像是壁画里的娃娃,白白胖胖的十分惹人怜爱。
“老爷,真的要把咱们的麟儿……”
夫人像是不忍心说出来,只是眼巴巴的瞧着身边干瘦的丈夫,那被她称作老爷的男人,阴沉着脸,冷漠的道:“你没听到道长怎么说的吗?要是让这孩子长大了,你我都不得好死!”
“可……可是。”夫人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直掉眼泪,这孩子有着黑葡萄一样的黝黑机灵的眼眸,看到了旁人还会咧开嘴巴咯咯直笑,这么讨喜的孩子,怎么就是天煞孤星了呢?
“两位要是不舍得,贫道自然也不会勉强,毕竟将这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对贫道也是一种危害。”
那道长虽然看起来仙风道骨,人模狗样,但是沈洛音的潜意识里,就是觉得他不是好人,尤其是在他看向孩子的时候,沈洛音能够感受到他眼神后藏着的贪婪和觊觎。
只是听哪道长这么说,那个做老爷的似乎是急了,也不管自己的夫人是否愿意,直接伸手抢过孩子,塞到了道长的怀里,嘴里着急的催促着,“道长,将这个孽障带走吧,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以后我就当从没有过这个孩子!”
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仿佛是听懂了一般,不再一味的笑了,嘴巴一撇大哭了起来,沈洛音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实在气不过,可她走到道长面前伸手去阻拦,却抓了个空,她的手笔直的穿过道长的身体,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
就在沈洛音心神不安,此情此景,她只能用自己被催眠了来安慰自己,可是即便是被催眠……这一切也显得过于真实了些。
幻境中再次响起了南迟的声音。
“其实那孩子并非什么天煞孤星,而是恰恰相反,他是个天生的小福星,那道长就是看重了这孩子的资质,才撒谎将孩子诓骗回来,为自己所用。”
说着,画面又是一转。
沈洛音再睁眼看去,早就不是什么高门府院,而是一个道观。
一个道士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的忙活着什么,沈洛音好奇的凑过去,看到的一幕却让她心脏骤然一缩,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戳了一下。
昔年的幼童已经长大了一些,小小的四肢分别被铁链缠绕着扯向四周,而那细胳膊细腿上都是一道道伤痕,新伤加旧伤,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触目揪心。
那个道士,狞笑着拿着刀子靠近这孩子,然后又在这孩子的瘦骨嶙峋的手臂上割了一道伤痕出来,随后宝贝似的拿碗接住了留下来的鲜血,又在之后嫌弃不够似的补了一刀。
而从始至终,孩子的脸上只有麻木,没有惊恐,没有痛苦,像是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啧啧,怎么就这么点,来求符箓的贵人们这么多,这点血怎么够用的。”
那道士接了孩子的血后就推门离开,似乎是去画符去了,因为这孩子体质特殊,用他的鲜血画出符箓十分灵验,燕京城里的许多贵人都慕名而来,这道士经营的道观也随着这一切蒸蒸日上,名气大涨。
沈洛音伸了伸手,她知道自己是无法触碰到这孩子的,却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她想摸摸这孩子的头,问他疼不疼。
恍惚间竟然觉得这孩子有些脸熟,沈洛音心里忽然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强烈的震了震,面前这孩子稚嫩的五官……像极了南迟。
“小姐,老爷不是让您安分点吗?这马上就要到出阁的日子了,您要是被抓到什么错处,可是要被婆家取笑的!”
“嘘,你不说谁知道啊!”
道士离开以后,这房间里外又传来声音,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沈洛音听到那阵古怪精灵的女声后,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她满眼期待的看了过去,一对主仆推开了房间的房门。
那位小姐……好生眼熟。
沈洛音看着她,总觉得眉梢眼角都是熟悉的影子,却又在记忆里搜索不出这么一个人来。她听到这小姐碎碎叨叨的念叨着,“你不知道,这高陵道人实在太受欢迎了,既然寻常法子见不到,就得走走不寻常的路子,我就不信我见不到他!”
那跟着这位小姐的丫鬟不住的撇嘴,“以前小姐最不信这些了,怎的偏偏这会信,难道是因为那为沈公子吗?”
此话一出口,那小姐就脸红了起来,磕磕巴巴的解释着,“是又怎么了!沈郎他就要上战场了,我如论如何都得为他求来一张平安府,保佑他平安归来……”
那丫鬟看着自己家小姐满面红霞,难得了露出小女儿娇态的样子,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取笑机会,“我看不如再顺道求一张生子符,保佑小姐你嫁过去,一年抱俩,两年抱仨!”
“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拧烂你的嘴!”那小姐作势要打,那丫鬟却浑然不在意的笑嘻嘻避开。
而沈洛音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怪不得,怪不得会觉得眼熟,又怪不得想要多看两眼,面前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这副身体原主的生母,那位已经香消玉殒多年了的沈夫人。
两人一路笑闹着路过了沈洛音站着的地方,她们自然是不可能看得到沈洛音的,只是在和沈洛音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那小姐忽然停下脚步,蹙起眉间,脸上的笑也不见了。瞧见她神色不对,丫鬟连忙扶她,“小姐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也不知道。”沈母一脸疑惑的捂着心口,她素来体健,从来没有过这种心口发闷发疼的感觉,这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望着前方一片虚无的时候,像是有什么酸胀的东西,憋在心里十分难受,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丫鬟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终于看到了角落里被栓的小人,惊叫了一声,指道:“小姐快看,那是不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