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西西突然变脸,让鱼乐生原本有些许放松的神情立刻紧绷起来,他局促不安起身,“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越来越小,头越说越低。
游西西突然对楼七道,“果然,我最喜欢的就是少年,腼腆内向害羞的少年。”
楼七:“……”
没记错的话,刚刚有人说臭弟弟?
游西西站起身,没想到少年看着青涩,个子却不低,她一米七六的个子只到对方眉眼。
“别害怕,我不是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游西西拍了拍他的肩膀,哄骗的口吻像极了人贩子,“虽然你呢,严重的伤害了我,但是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只要你稍微道歉,就能够原谅你。”
鱼乐生抬眸正眼看了她一眼,黑长发垂在身后,束口修长的长袖长裤显得她尤为高挑,眉目清淡,偏偏一张红唇。
谈笑间,给人莫名的压迫感觉。
他快速收敛眉眼,惊恐不安道歉,“对,对不起?”
鱼乐生说着就要鞠躬。
在他把腰弯下去之前,游西西直接伸手扶着,没让他九十度下去,而后不赞同道,“男儿有腰不轻弯。”
话锋一转,“我问你,你准备赔偿我多少损失费?”
“啊?”鱼乐生傻眼了。
最后,游西西没看走眼,鱼乐生果然是个有钱的,赔偿足足十万徽币才离开。
也不是游西西坑,实在是这个鱼乐生看起来就财大气粗,人实在不怎么精明。
张口就要赔偿十万,看起来还准备上加,游西西良心还在,只要了初价。
“你喜欢这种。”楼七若有所思。
游西西竖起手指,晃了两下,“不不不,我向来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
“吃完了吗?吃完咱们就走吧。”
楼七闻言疑惑道,“不听歌了?”
“你喜欢这个?”她诧异道,“那也行,我赔礼,当然随你。”
她就说自己怎么可能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听歌有什么意思呢。
楼七沉默不语,“你不喜欢听歌,那我们去千舞楼?”
“跳舞也没什么意思。”游西西趴在桌子上。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楼七像个陪女朋友逛街的,毫无主见的男朋友。
游西西双眼放光,“你确定?”
“我确定。”
于是,楼七跟着游西西偷偷摸摸到了后台,追上了鱼乐生,他们隐身在后,没被发现。
“鱼少爷,您还要上台吗?”一个管家模样的女人恭敬地询问。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试一试,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鱼乐生扭扭捏捏道歉,“是,是我太任性了。”
“您不必道歉,您付出的钱财,足够您上台后造成的任何损失。”管家道,“所以您还准备上台吗?”
“不,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自己随便逛逛就可以。”鱼乐生怯怯道。
管家自然不会拒绝,又询问是否需要导游之类的贴心问题,全部都拒绝后,自行离开了。
游西西跟楼七打了个手势,两人退开。在他们离开后,停在原地的鱼乐生倏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走远一些后,楼七开口询问,“他有什么不妥吗?”
“何止是不妥,”游西西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扭头看向楼七,“你一直在问问题,好像没有思考能力一样欸?”
奇怪的点一茬接着一茬,比如最不合理的就是这里全部免费,再比如管家说鱼乐生付出的钱财足够抵消他造成的损失,一个免费的场所能有什么损失呢?
人流量?虽然鱼乐生唱得难听,可好像也没有人离开。
楼七也有些怪怪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楼七微笑回答。
就是这个表情,游西西盯着半晌,好像是个人偶,披着人的皮囊,学着人的模样。
“怎么了?”
“不,没什么,”游西西抬步离开幻音楼,“走吧。”
*
幻音阁
纪冉冉推着一个盖着布料的推车,脸上带着空洞的幸福笑容,她将推车推到垂花门前,敲了两下房门。
里面很快有人将门打开,是个白胖的男人,有些微喘,大约是跑了一阵。
两人点头示意,没有多说什么,将推车合力抬过门槛,顾宽就准备将车推走,但是动了两下没推动,他扭头看向纪冉冉,“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我女儿?”纪冉冉拉着车,“我已经存了不少钱,马上就能够为女儿赎身,能不能让我见一面?”
顾宽有些难办地挠了挠头,“可是这事也不是我说得算。”
“求你了,远远看一眼也可以!”纪冉冉低声恳求,“我只想见她一面。”
“哎,”顾宽想了想,“你跟我去送,回来的时候路过看一眼?”
“谢谢谢谢,”纪冉冉笑了,“真的谢谢你。”
顾宽无措地挠了挠侧脸,似乎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含糊应了一声,推着车走了。
纪冉冉跟在他身后,脚步都轻快很多,两人没有注意,在纪冉冉身后的裙摆里,一只纸鹤探出头,又飞快缩了回去。
两人一直推着车到一个锁着的门前,顾宽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将推车推进去。
大白天房间里一片昏暗,打开门才有一些光亮,借着光,能看到三个人垂头坐在椅子上。
三人看衣着明明是年轻人,姿态却如同垂垂老矣的老者,垂头弓背的。
纪冉冉是第一次来后院,她奇怪地看着三人。
“没事,”顾宽将布料掀开,车上绑着三坛酒,“他们进来姿势不太对,没醒过来,喝点醉生梦死就行了。”
纪冉冉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为什么进来姿势不太对?
喝酒能让人清醒吗?
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充斥在房间里,是顾宽掀开了酒坛盖子。
纪冉冉瞬间忘记了之前的疑惑,脑子里响起她可爱的女儿。
她海誓山盟的丈夫,在她生下女儿之后,将女儿卖掉了,拿着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花了两年才找到女儿,却因为身无分文没办法带走女儿,纪冉冉在这里工作了足足一年,已经快要攒够钱赎回女儿。
她已经想好了,赎回女儿后,继续留在这里工作,毕竟养孩子也要钱。
纪冉冉回忆间,顾宽已经灌完了一坛,正准备掀开第二坛。
“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纪冉冉好奇问。
“喝完等会就能醒了,到时候是去是留还要管姐来询问。”顾宽说着将酒灌进中间那个眼镜男的嘴里。
纪冉冉看着眼镜男,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顾宽,你认识这个人吗?”纪冉冉忍不住问。
“没见过,”顾宽掀开第三坛酒,头也不抬道,“我一直跟我老婆在后院,哪能有机会见外人?”
房间里酒香越来越浓烈。
“也是,”纪冉冉下意识忽略了刚刚的所有疑虑,她感激道,“我女儿多亏你跟嫂子照顾了。”
“害,这就见外了。”顾宽灌完了酒,将酒坛搬回推车上,“我们两没有孩子,娟娟一个人在后院也无聊,有纯纯在,她也高兴。”
两人说着离开了房间,纪冉冉身后的纸鹤扑腾两下,从裙摆上悄无声息掉到房间里。
顾宽没有发现,将门锁上,“走吧,从那过,见见纯纯。”
两人慢慢离开,纸鹤安静了两秒,忽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纸鹤瞬间拔高了身体,一个人影渐渐浮现。
下一秒,游西西出现在房间里,她伸了个懒腰,视线落在三人身上。
另一头楼七转眼的工夫,身边人就变了纸鹤,是何等心情,暂且不提。
房里太暗了,游西西走到烛台前,将烛台全都点亮,勉强能照亮这一片。
她走到三人面前,最后选择眼镜男,手掌贴在他的后背,鬼气从手掌进入眼镜男身体里。
眼镜男剧烈地抖动着,游西西握着他的胳膊,才让他没有掉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眼镜男像个加湿器一样冒出水雾,水雾带着醉生梦死的余香。
“啊!!!”
眼镜男猛地尖叫出声,他像是溺水者上岸,大口大口喘息着,眼里是惊魂未定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