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不朽固化的灵魂?这可真是稀罕,能不能卖给我……”羊角辫少女不由自主地眼冒金光,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似地缩了缩脖子:“老师应该是打算救她吧?你一向见不得女孩子受苦的……”
曲芸却是摇了摇头:“不,很可惜,这片灵魂现在已经不再是她了。使徒在那之后每一次尝试举办的游戏,都会让对应的死者灵魂混入载体。后来斯卡瑞接盘后继续游戏,死亡人数倒是变少了,但仍然会有新的牺牲品。
我手中的东西,就只是一个灵魂上的缝合怪。它承载了历史的记忆,也承载了创世神们口中的罪孽。
在那个特定的法阵内,由相似度达到一定程度的后继者持有,就可以开启曾经的记忆。而根据他们各自的精神力天赋与和法阵互动的程度,这些人也将逐渐失去自我,心灵被缝合入不朽的载体之中。
这便是伊庇伦斯恍惚失魂,而法阵中的男爵肖像逐渐变成他样子的原因。画像上的形象早已在历年来的游戏中不知改变了多少样子,如果现在照着法阵中‘百年前的照片’形象去查询历史记录,是根本不可能查到一个相貌那般的男爵的。
所谓的‘游戏’一定要找固定的人扮演还原历史,本质上就是起到了激发载体功用,透过“回溯”连接到最初的仪式步骤上,绕过曾经的错误,将仪式完成。
亲身参与仪式的完成以及自身灵魂在法阵中遭受的污染让刚刚那个小丑可以凭凡人之身无端激活面具承载的悖影。而在那些老家伙的谋算中,六宗罪成为了开启悖影的六把钥匙。也将作为六种腐化逐渐扩散,在短期内毁灭这个世界。
于是事情就开始变得有趣了。身为他后人的这个甄姓孩子原本的命运与这档针对依子而来的算计并无瓜葛,却偏偏让她由于此番因果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承担起【救世主】这样一层定义。”
“原来如此,神圣至高裁判团同样预言出救世主的存在,所以才会出现如此蹊跷的规则,特意安排了被琴声限定死不可能胜出的第一位【被害人】与最后出场,几乎不可能率先杀死被害人完成扮演的【钢琴师】角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历史上的侦探游戏恐怕都是所有人同时进场的,至少不是今天这样的顺序。创世神以此安排让他们在地上的代行者能够绕开这个名叫甄澄的孩子达成他们的使命,等等……”蔡丕秀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追问道:
“这里诞生了救世主,但老师派我过来时却没有提到。也就是说在老师的预言中并没有发掘这一点。正是凭借这个契机,老师才刚刚发现有人对世界或是这个女孩动了手脚,因此推翻原本的计划决定‘转学’?”
“算是吧。有这一层收获,终究不算是看了场无聊的演出。不过甄澄对我们的意义远比什么破【救世主】身份更加有价值,我想这是那些老家伙绝对没能想到的,最有趣的地方,”
曲芸笑眯眯点头道:“至于裁判团的真正意图,你觉得他们如果能看到这里引起了依子的注意,还有可能安排这样一场游戏?不,这或许只是百年前的一手闲棋。
而且我想斯卡瑞不太可能参与到裁判团的谋划中。这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家伙,有什么理由为了理想毁灭自己的世界?与之相反,他们更像是一群无知的傻瓜,被人骗着编织套上自己脖颈用的绞索。
刻意针对我们的规则应该也是他们自作主张。甄氏背景的甄澄和来历不明的依子都是他们无法掌控的要素,自然不能轻易把面具送出来。
正是因为预料到这一点,我才让你事先雇佣了纳维斯给我帮忙不是?却没想到斯卡瑞这些家伙谨慎到居然事先就已经和那个小丑谈好了条件来做戏。这要是被甄澄知道了,估计免不了大闹一场。”
“老师可以确定那个弄臣是事先和斯卡瑞谈好条件的?那为什么还放任他死掉?我们或许可以从他那里……”蔡丕秀明显有些诧异。
“并不确定,但也差不多了。不然他不可能一上来就发现道具并在最后给出那样的答案。
假设裁判团并不知晓这里所发生事情的情况下,现在更重要的就是斯卡瑞对面具的事情到底清楚多少,他们想要从黄金面具中得到的又是什么。”
曲芸一手缠着长发,另一手把玩着手中触感冰凉的卡片。旋转间,它灰飞烟灭,归于尘土。
与此同时,斜靠在后座的甄澄微微皱眉。
恍惚间,她感到那些熠熠发光,旋转在脑海里的玄妙符文仿佛沉寂,又宛若收归那道蕴藏着诡秘力量的大门。
然后,是一个身着和服的长发少女在对自己微笑。她与自己长得五六分相似,凌空而降,对自己张开双臂。
甄澄现在的状态就好像在半梦半醒间在看着一场全息电影,根本无法组织起思考,更遑论行动?
于是,她眼看着和服少女向自己抱来,却逐渐变得虚幻,穿身而过,伴随着自己脑海里许许多多美好的或混沌的,但统统都是外来的难以名状的事物冲进了那道虚掩的门缝。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开始理解起周遭的事物。那些纷扰旋转的混沌与光明全都是文字,充满力量的诗词歌赋。
但这种明白了一切的状态却只是转瞬即逝。她重新又变得平庸,混沌,浑浑噩噩。
“亡者无妄言。有的时候,亡者所能告诉我们的远比活人更多。
已死的因帕斯用一张照片让甄澄这孩子看穿了那个小丑的伪装;扮演亡者的身份又让她通过那位牺牲接近了事情的真相;而托她这位‘被害人’的福,依子找到了重要的拼图。
所以说啊,蔡丕秀,有时候死一死还是很有好处的。”
不知是在做梦还是来自这一方灵魂世界,亦或是现实中耳朵捕捉到的声音,甄澄最后记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这样几句。是那个让人听过一次便无法忘记的银发少女的声音。再然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