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被安置在西郊别庄内休养,世子虽日日询问他的近况,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听说是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但看着不像,也就二十五六岁的状态。
保养的不错,世子心道。
无名昏睡在床榻间,双目紧阖,面色苍白。即便如此,依旧能够看出是个相貌极为出众的男子。他眉眼精致,如描如画,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下垂显得有些清冷,薄唇中间一颗饱满的唇珠,又显出几分亲和可爱。
初念看到对方后,眼中就再没别人了。
世子静静看着她坐在床边,毫不避嫌地握住对方的手腕,动作娴熟地把脉。
心中不由想道:“原来她为旁人看病时,也是这般模样。”
眼中盛着满满的关切,好似眼前之人的康健,于她而言是唯一重要的事。
只不过从前她眼中之人是自己,今日却换了旁人。
世子捏了捏手心,若总是这般想,当真没意思了。她是医者,此举再寻常不过。
他走近了些许,静静开口:“他怎么样?”
初念把了脉,又查看了一番,才问守在一旁的大夫:“用的什么药?”
那大夫见她出手,便知道是行家了,不敢虚应,一一念出了所下的药方。
初念听了,对世子道:“都是很好的方子,你们费心了。”
这话听着十分见外,世子不太喜欢,却还是道:“他能尽快康复,才是最重要的。”
初念点了点头,低声道:“这次,多谢你了。”
世子苦笑道:“为了他谢我吗?”
他声音中的不快再无掩饰,初念听了,不禁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世子的眼睛不知为何,有点红。
初念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扭头继续去看昏迷的无名。
师父睡得极不安稳,不知是因为伤口痛,还是被噩梦困扰,他的手紧紧揪住被面,不时发出几声微不可闻、无法听清的呓语。初念看着他昏迷不醒的模样,不禁有些恍惚地想到,师父在她心中一向都那么强大,似乎永远坚不可摧,前世她唯一一次见到对方流露出虚弱的模样,就是为她挡箭的时候。
师父一直对她很好,但初念没想过,会那般的毫无保留。
前世她与父亲殷处道相处得并不融洽,师父在她心中便是另一个父亲,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当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师父会义无反顾地挡在她身前,为她殒命。
初念从未想到他竟会这样做,也宁愿他不要如此。
只是那些震撼、惊讶的心情也并未持续多久,因为紧接着,她自己便也死在皇甫述的箭下。
前世的种种,已经无从追究。
但今生,初念决定要对师父好一些,更好一些。
想起世子先前说过的那些话,初念不禁猜测,师父对自己这般毫无保留的好,是因为他是姜氏旧人吗?
可他会是谁?
据初念所知,姜氏一脉绝大多数,都在十七年前的那场浩劫中死掉了。不过师父有那么多神出鬼没的本事,能从皇室清洗中平安脱身,也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