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然到了,却也不能立刻便走,世子伤重不好随意移动,需得等一等马车。
甲一自告奋勇,与世子打了个照面后,便去找山林外头找接应的人。
脚步匆忙,像是身后紧跟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被留下的世子和季轻哀怨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中暗藏一丝艳羡。
竟这么轻松就躲开了。
初念心中恼怒,倒也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她什么也不必说,只需沉着个脸,就足以叫这两个人心惊胆战。
初念懒得计较他们的心情,淡淡地问季轻:“身上带着伤药吗?”
季轻立刻掏出一个玉瓶,里头是上好的金创药。这药他前日便要留给世子的,但世子知道初念一直留意他的伤势,怎么可能用这个,根本不肯收。
但这话,他可不敢提。
初念接了那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季轻被她哼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向世子投去求救的目光。世子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他,眼中只管盯着初念,脸上带着些不自知的小心和讨好。
初念仍是没说什么,将那金创药倒出些许在掌心细细查看,说:“先用这个顶一下吧,回京后我再配些更对症的。”
说着便道要给世子换药,世子听她说回京后的事情,知道她就算生气,却也不会对他不闻不问,心中欢喜不已,自然无不配合。
自己解了外衣,露出腹部的伤处,因为这两天初念精心地照料,那里已经不再渗血了,揭下的布条上只沾着些药泥。
初念用湿布将他伤口附近仔细地清理干净,撒上季轻给的金创药,再重新包扎起来。期间世子一直软软地看着她,季轻觉得这样的主子着实没眼看,默默地避到屋外去了。
世子见他离开,忍不住伸手,悄悄捏住了初念的衣摆,轻轻摇了摇。
也不说话自辩,就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认识这么久,初念的性子他已经摸透了不少,她面上看着冷淡,其实最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在世子的刻意卖萌之下,她的神色松了些许,脸上不再绷得那么紧。
等了半个时辰,甲一便让人带着马车来了,一行连着车夫一共五六人,其余护卫都在官道附近等候,主要是为了盯着皇甫述的人手,谨防他们杀回来。
山路难行却能这么快回来,可见他们就等在不远处,也就是前日下雨初念没出去,才没叫她发现。
他们一道带了两套崭新的衣物过来,大概是没料到有这样的需求,两套都是男装,但总比身上这破破烂烂的要好些,初念避着人换上,摇身一变,成了个精神奕奕的漂亮青年,干脆将头发也束起来,看着愈发的挺拔俊俏。
世子自己也换上了新衣,总算恢复了通身的矜贵气度,但一双眼却总也离不开眼前男装的女子,总觉得她怎样都是极好看的。
所谓浓妆淡抹总相宜,便是如此了。
护卫们将世子小心搀扶着上了马车,初念叫人将小木屋都打扫一遍,又让季轻掏了一锭银子放在屋里的桌子上,将那张鞣制好的兔皮带上了,才关上门离开。
马车只一辆,其余人等都骑马跟在车后。
初念不想乘马车,也牵了匹马。世子在车内左等她不来,又等她不来,便探头出去看,见她已经上了马,便苦着脸问道:“初念,你怎么不进车里来?”
初念双腿轻踢马腹,回道:“我骑马自在。”
说罢那马儿踢踢踏踏,便经过了马车,往前头走去。
世子知道她在气头上,不敢胡搅蛮缠,只好缩回了马车里。一旁的季轻见状,这才跟车夫打了个手势,马车徐徐驶动起来。
山里人迹罕至,本就没什么正经的道路,骑马的确方便不少,马车行进十分艰难且缓慢,走了半日,依旧没有离开这片山林。
又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季轻指着远处的一处水潭道:“咱们到那里歇歇脚,吃些东西再走。”
众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待到了那水潭,世子表示要下车透气。
季轻哪里不知他的心思,便去问初念:“世子想下车,他的伤势能行吗?”
山路崎岖,初念料想他在车里颠得不轻,便道:“出来散散心也好,你们动作仔细着些,不要牵扯到伤处。”
季轻便道:“我们都粗手粗脚,不如殷娘子在旁看护着些。”
初念哪里听不出他话里话外为主子求情的意思,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再拿乔,默默地走向马车。
季轻和甲一两人亲自上车,将世子小心地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