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五六在王府外左等右等不见白荼出来,着急的不行,街道司那边还等着他回去,若是太迟,又是一顿臭骂,说不得连活计都得丢了。
他心中隐隐不安,踌躇许久,终于等不住了。
后门的守卫已经换了一轮,也是田五六认识的,他试探上前:“二位差爷,小的是街道司收泔水的,刚才有急事回去了一趟,却把车落府里了,不巧再返来的时候又把牌令落家里了,还请二位爷通融通融,放小的再进去一趟。”
守卫虽见过田五六,但见他衣着不整,很是疑惑。
田五六幸而只是把外罩衫脱给了白荼,里面还有两件麻衣,倒也能见得人,他理了理衣服解释道:“小的跑的急,嫌热,就把外衫给褪了,请二位爷莫介。”
泔水可等不得隔夜,守卫们不再阻拦,只叮嘱要尽快出来。
田五六连连保证“一定”,然后匆匆进府,一路直奔厨房,厨大娘已经回屋,只有值夜的厨工还在,他问了一番,才知道那人早已将泔水收走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莫非遇到光棍了?田五六偷偷又将银裸子挨着咬了一遍,确定是真的,这才稍稍放了些心。
难道还没找到相好?田五六后悔没有问问那人相好的名字,不对,他连那人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懊恼的拍了拍头,真是被银子冲昏了头,这下可怎生好,偌大的王府,他上哪儿去找人?车桶丢了事小,可牌令丢了事大啊。
田五六漫无目的的瞎找,也是他运气好,白荼气力不足,没走多远就把推车藏在了路边不远的角落,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可田五六看的仔细,还果真给他找着了,这下他是又愁又喜,喜的是车没丢,差事儿还能完成,愁的是,若寻不见那人,牌令可就真找不回来了。
左思右想一番,田五六还是决定把车推出去等,那人是偷偷进府,定也不敢大张旗鼓的从其他门出去。何况街道司的牌令也只能从后门出入,他干脆在后门守着,就不信等不到,大不了,差事儿晚些交,回去顶多挨顿骂,总比丢了牌令的好。
决定后,田五六赶紧推着车出府,生怕自己多耽误片刻就错过了人.
就在他急匆匆出府的时候,王府前院,某人也正愁眉苦脸。
白荼原是打算跟着运工去斐搁院一探究竟,却不想这一路守卫如此森严,还没走出半里路,就接连碰到两拨巡逻侍卫,幸而凉王府草木多,可虽躲过,却也跟丢了运工。
此处既然有如此多巡逻侍卫,那定是已经到了前院,前院可不比后院女眷那么好糊弄,白荼不敢轻易走动,但也不急着出府,索性躲在草木从里,盼着那运工还能再回来。
手里是刚从运工那里得来的两本书册,内容只是普通的陈州杂志罢了,白荼就着一点火星子光仔细翻了翻。
若只论书品,质量比他黑明坊确实更胜一筹,然这并不是他在意的重点。
早期民间坊刻并不多见,书册也多是官刻出品,官家鬻(yu)书也很正常。
可如今坊刻盛行,官刻已经转变为仅供应自家府衙所需书册而不外鬻,即便有少数从官者不愿放弃书市油水而继续鬻书,可凉王府不应该啊。
似凉王这样的皇亲国戚,府中所出印品乃算私刻,一般量少而精,多用于收藏或赠与,可凉王府刻坊的规模和府上动作,显见也是打算在书市分一大杯羹。
白荼诧异于凉王府竟也会做书市买卖,若说是因为缺钱也不大可能,毕竟凉王也是亲王中实力最强大的。再者,这金碧辉煌的王府看着也不像缺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