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杳杳在场外看着,暗暗的替那叫桓羽生的少年捏把汗。
可是桓羽生强撑着咬牙坚持,一个一个的打败了那些看起来他都不太可能打败的对手。
少年一次一次的跌倒,又一次一次的再站起来的身姿,和沉默的抹去嘴边的鲜血的样子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怎么都忘不掉。
她现在还能记得,当时,她故意用听起来很满不在乎的语气,情带着她出来玩的哥哥点评这场比试。
当她听到哥哥中肯的说:“这少年,武艺可以称得上是相当高强了。这武试的规矩,是按身量定对手。这少年的对手,应该都是和他身量差不多的人。和他对阵的这些人。都是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以一当十的勇士。这本身不合规矩,而且一对一的比试,没有让十几个壮汉轮着打这一个人了。这么个打法,很耗力气的。我估计,咱们家,就算上武艺最好的大哥,顶多撑过前五个就不行了。可是这少年,已经撑到第八个了——”
“这少年,不论心性,武艺,都是人中龙凤。”
李杳杳听着如此高的评价,比听见自己御前献艺被陛下夸奖了都雀跃。
见过桓羽生后,李杳杳就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之前的前半生,就没见过男子。
这世间的男子,只有桓羽生一人而已。
以往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似泥土一般,黯然无光。
只有桓羽生,像闪着夺目的光辉般,一刻不停的闪现在她的脑中。
待到不得不离开之时,哥哥表示十分钦佩那少年,要去送点东西,以表结交之意。李杳杳春心萌动,在哥哥的礼单中,私下加了一筐,新熟的梅子。
梅字从母,暗含生育之意,又写作“楳”,与掌管婚姻之事的“媒氏”之“媒”音义相通。
这姑娘家的小心思,都含在这筐新熟的梅子之中了。
在听说自己选的梅子真的送到那位叫桓羽生的少年家之时,她的心情从原来满满的少女怀春又加了些许的忐忑。
他会看出来吗?
如果她没看出来,自己的这一番小心思,岂不是对牛弹琴,白白可惜了?
可是如果他看出来了,是不是又会觉得,自己一个高门世家豪族的姑娘,居然做出这等向男子主动暗示求娶之事——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太过不矜持啊——
啊——这样暗暗的试探,实在是折磨人啊——
这论模样才艺,名声家世,自己在这白京的贵女之中,也算翘楚了。他之前,是不是也听说过自己啊——
如果听说过的话,他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呢?
李杳杳并没有被这甜蜜酸涩的心情折磨很久。
不出一个月,她就等来了桓羽生的母亲带着贵重的聘礼亲自登门求娶她。
那时的她,是又高兴,又震惊。
震惊到不敢相信话本子里演绎的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情深不渝的戏码就这么发生在她身上。
直到后来——
她知道了——
无论开头还是结局,她都没猜中。
她错了,错得大错特错。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听说了这样一句话:“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往往是最朴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