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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家暗访(1 / 2)

第六章回家暗访

闹腾了一天的雍城在晚上安静下来了。

雍城是秦汉重要的祭祀天地的场所,武帝一生先后八次来这里祭祀。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十月,武帝带领朝中文武官员来到雍城,这是武帝第一次出巡各个郡、国。

一间官舍里,武帝的两个年轻近臣躺在榻上还在低声说着话。

“你说,为什么皇上要带领文武官员跑到这里来祭祀?”霍光侧身向躺在旁边的上官桀问道。

“你真不明白?”上官桀反问道。

“真的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上官桀又一次反问道。

“我感觉皇上以前日夜思虑的是打击匈奴和增加收入,现在却整天想的是建宫啊、巡游啊、祭祀啊,像变了个人似的。”霍光回道。

“这主要是因为你哥哥。”

“我哥哥?”霍光坐起来惊讶问道。

“是啊,你哥哥霍去病的病逝,对皇上刺激太大了,他深感人生苦短啊!”上官桀说。

“是吗?”

“当然,当然也不完全就是因这。”上官桀翻了个身对着霍光继续说,“朝中权臣之间的倾轧,又令皇上他感到烦恼苦闷。”

上官桀的话让霍光想起了朝廷接连来的变故。

丞相李蔡畏罪自杀后,御史大夫张汤满以为能得到相位,谁知武帝却令负责教育太子的太子少傅庄青翟继任,张汤就设法对庄青翟构陷。庄青翟恐惧之下,听从自己府中朱买臣、王朝和边通三位长史(协助丞相管理文书等)的建议,反过来陷害张汤,致使张汤挥剑自杀。武帝查觉后,诛杀三位丞相长史,丞相庄青翟在狱中仰药自尽。

武帝令太子少傅赵周为丞相,石庆为御史大夫。

膘骑将军、大司马霍去病早亡,丞相李蔡和御史大夫张汤自杀,还有李广、李敢父子的死,生命的存亡与权力的取索交织一起,令武帝对人生、生命、地位、权力感到困惑、烦躁、恐惧,需要摆脱、发泄、慰藉。自此以后,武帝陷入了历代君王暮政时多变多疑的窠臼。

上官桀进宫比霍光早,也比霍光聪明,他确是抓准了武帝心理和行为的变化:

武帝自此大兴土木,修建宫室。到他离世前,先后在长安城内修建柏梁台、建章宫、明光宫,在长安周围修建长杨宫、五柞宫等六宫,在全国各地还修建了便于他巡游的众多行宫。

武帝自此兴师动众,巡游无度。他一生中带领文武百官外出祠神、巡行、封禅二十多次,其中远程巡游达十三次,元封年间有两次时间达四、五个月,真可谓足迹遍及长江以北各郡县,次数和范围超过秦始皇,耗用于赏赐、修路、献礼、迎送等方面的人财物无法计算。

武帝自此沉迷神怪,宠信方士。为了祈求长生不死、成仙升天,武帝被以讲神仙方术而欺世盗名的所谓方士迷惑,敬鬼奉神,炼丹寻方,对方士骗子重赏厚赐,希望通过他们求得不死之药和长生之法,多次派人入海求仙,甚至还要亲自乘船前往。

令上官桀和霍光本人没想到的是,随着武帝的这些动作,他们两人的身份和地位发生了变化。

霍光,侍从武帝左右,在武帝这些行动全过程中,霍光凭他的精明和谨慎,精心服务,忠心谏言,把难度系数很大的事情做得精准到位,使得武帝对他信任宠爱与日俱增,升任奉车都尉,掌管御乘舆车。

“霍光弟,你睡了?”上官桀见霍光不吭声,以为他睡着了。

上官桀的问话打断了霍光对往事的咀嚼,“没有呢!”霍光低声回道。

“睡吧,明天又是紧张劳忙的一天。”上官桀说。

“是啊,睡。”霍光扯了扯被子说。

第二天,武帝祭祀五帝完后,听从主管官员建议,在水泽中圆形丘台上建立后土祠,祭祀土地神。

西汉时期,官方举行祭祀活动的场所叫“祠畤”,但祠和畤细分起来还有差异。祠是泛称祭祀神鬼的场所。畤则是专指祭祀天地、五帝,即举行郊祀的场所。《史记封禅书》和《汉书郊祀志》记载的祠畤,都是国家注册的宗教场所,有点类似后世的寺庙。但汉代祭祖的场所多叫庙,祭祀神鬼的场所多叫祠。

祭祀之后,武帝向东出巡到河东郡汾阴县。武帝采纳随同出巡的方士奏议,令人在一个圆形丘陵上建立后土祠,采用与祭祀天帝相同之礼祭祀土地神。

这是霍光伴随武帝第一次出巡各郡、国,也是他新婚后第一次回到家乡。

祭祀完毕,武帝率领众臣乘坐楼船泛舟汾河,饮宴中流。

面对歌舞盛宴的热闹场面,时值秋风萧飒,鸿雁南归,武帝触景生情,感慨万千,想到自己身为大汉天子享尽荣华,可又同常人一样无法抗拒衰老死亡,于是写下《秋风辞》: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

几时兮奈老何!

祭拜结束后,武帝叫来霍光,赏赐一些财物,令他赶快回家看望父母和妻子,并要他把妻子接到京城去。

武帝巡至荥阳启程还京。

此时的霍家,没有皇上身边近臣回到老家后的喜庆气氛,笼罩在一片悲痛之中。

客厅里,霍仲儒双泪长流,泣不成声。原来在父亲再三追问下,霍光只好等母亲和妻子回房休息后,才将哥哥霍去病因病去世的真相告诉了他。

“父亲,哥哥去世前,一再嘱咐我,要我劝您千万不要为他悲伤,要好好颐养天年。”霍光在旁流泪劝说。

一想到霍去病位极人臣却英年早逝,一想到因自己年轻孟浪使霍去病从未享受过父爱,一想到霍去病给霍家带来的荣华富贵,一想到父子一场却只有短暂匆忙的相见,霍仲儒不禁悲出声来:“儿啊,我苦命的好儿啊!”

霍光的泪中,一半是为哥哥的早逝和父亲的伤心,还有一半是为河东郡太守的自杀。

原来武帝率大队人马到达河东郡后,吃住食行等开支很大。河东郡太守见老百姓本已十分贫穷,实在不忍心进行搜刮,在财物供应上带来不周,受到武帝的严厉指责,急恐之下在郡府中悬梁自尽了。

看到河东郡太守自尽的尸体,霍光受到很大刺激,他开始对皇上、对朝廷、对官场进行深刻的反思。

他站在父亲身旁,想起了河东郡太守对哥哥霍去病的恭敬、对自己一家人的照顾,想起了河东郡太守廉洁为政、正直为官,不搜刮百姓以取财富,不贿赂要人以求晋升,郡里老百姓说他好,朝中重臣说他不行,八年过去了,不跑不送,原地不动,仍然还是河东郡太守,死后家中还拿不出钱来办个像样的葬礼。虽然自己将皇上赏赐的财物私下给了河东郡太守家里,可面对眼前的现实,心里感到一种十分复杂的悲哀和伤痛:这就是我忠于的皇上?这就是我尽力的朝廷?这就是我热衷的官场?

“光儿,这是你大婚后第一次回家,应是你的喜庆日子,你不要悲伤。”霍仲儒发觉霍光流泪后连忙劝说,马上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请原谅父亲的失态。”

“父亲,河东郡太守因财物困难供应不周自杀了。”

“啊!太守自杀了?这么好的官员少啊!这世道,要做个百姓喜欢朝廷也满意的官,实在是不容易。”

“是很难。”

“唉!”霍仲儒深深叹了口气,为霍去病,为河东郡太守。

就在父子感慨时,霍光的母亲从房内走到厅里来了。虽说霍去病是霍仲儒婚前偷情而生,可毕竟是在与自己结婚之前的事,更何况给她一家带来了荣华富贵,知道后不由流起泪来:“多么英俊威武的将军啊!唉,这天老爷真是不长眼啊!”

霍光母亲的话,又让霍光和他父亲伤心流起泪来。

“老爷、夫人、霍大人,人死不能复生,您们一定要节哀。”新来的婢女霍显跪下劝慰,“霍大人一直伴随皇上,今天才回家,该回房歇息了。”

婢女霍显本不姓霍,史书上没有记载她的本姓,因为她后来嫁给了霍光,从夫姓霍,只保留了自己的名,于是就叫霍显。

“显姑娘说的对。是啊,光儿不哭了,回房吧。”霍光母亲擦干眼泪拉起婢女霍显说。

“父亲母亲,您们也歇息吧。”霍光说罢,便起身向他的房间走去。

久别胜新婚。尝到男女之欢快感的霍光,长时伴随在皇上身旁,心理和生理上倍感压抑,加上哥哥的早逝和河东太守郡的自杀,他渴望从异性那里得到抚慰和释泄。

一夜,他数度春风,几涉爱河。

第二天,霍光携妻及婢女霍显回京。

小两口久别团聚,男欢女爱,如胶似漆,相敬如宾。每天,霍光下班一出皇宫门,就带着小跑赶往家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自由幸福的快乐窝、温柔乡。雨露滋润,心宽体胖,就这样,霍光身体开始发福起来了。

欢乐时间短,一晃到了夏季六月间,武帝又派他回到河东郡。

汉朝建立后实行的是秦历。秦始皇认为秦国为水德,为了让历法与水德相配合,就将一年的第一个月定为立冬的十月,十二个月的顺序是: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因避秦始皇名讳,没把十月改称正月。这样一年中,十月就在最前。恰好颛顼帝在古代也是北方之帝,与水德相合,所以秦历又称为颛顼历。

“不到一年时间,皇上怎么又派你回老家?”霍光妻子边为丈夫收拾行李边问道。”

“你不知道,自皇上出巡我们老家在汾阴修建了后土祠,周围很多人纷纷到那里祭拜土地神。一天,一个名叫锦的巫师在后土祠替人祭神,发现附近地面鼓隆起一个弯钩形状的土包,刨开一看,原来是一只大鼎。巫师发现这只鼎与其他鼎大不一样,不但形状特大,鼎面只铸刻了花纹而没有文字,就马上报告给当地县令。县令一接到报告,十分高兴,就立即报告给新到任的河东郡太守;新到任的河东郡太守一接到报告,自是万分高兴,就迅速报告给朝廷。”

“那为什么皇上要你回去?”霍光妻子不解,两只深情的眼睛望着霍光。

“地献宝鼎、天呈祥瑞,皇上看到奏报,焉能不喜?但皇上就是皇上,为了显示作为天子的稳重,不让臣子们察觉到自己的欣喜,更怕被地方官员欺骗愚弄出破绽令人耻笑,可能考虑我老家就在此地,就叫我前去验证。”

“哦。”霍光妻子点点头,转身伏在霍光身上含泪说道:“你回去了,有时间看看我爹妈和爷爷,看他们身体怎么样。”

“你放心,这是必须的。”霍光抚摸妻子的头发答道。

霍光说的没错,但还有两条他没说到,那就是武帝认为霍光既能体察自己心理又能办事周密谨慎。

霍光接到皇令,告别新婚娇妻,天没亮就秘密出城,前往河东郡。

一路上,霍光心里纳闷:当时陪武帝建立后土祠时没有发现什么土包,怎么时隔数月突然冒出了一个大鼎呢?为这么一只鼎,竟然引得朝廷如此轰动皇上如此重视?还派我去验证?看来此事非同小可。自己搞不明白,又不能询问他人,那就先秘密回家听听父亲大人如何看法。

夜幕已降,儿子突地悄然一人回家,令霍仲儒大为吃惊。听霍光一说,深感事情重大,忙叫夫人把儿媳那个识谋比自己强得多的亲家爷喊来密商。

“这么晚了,还打扰爷爷,真是过意不去。”霍光上前把岳祖父搀扶到案几旁边坐下。

“孙婿大人,这一家人不用说客套话,应该的。”霍光的岳祖父高兴说道。

“您和爸妈身体还好吗?”霍光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好、好,都好。”

“这鼎对朝廷有什么用?”霍光待岳祖父喝了几口茶后,向父亲和岳祖父讲完武帝交给自己的任务,问道。

“你不知道,鼎原本是我们祖先创造的一种煮东西用的器物,后成为最重要的礼器,特别是它还作为朝政的象征。听说从前太昊伏羲铸造一只神鼎,象征天地万物统一;黄帝铸造三只宝鼎,象征天、地、人;夏禹征集九牧之金铸造九只大鼎,象征九州中国。”霍仲儒告诉霍光。

“那当今皇上为啥这么看重这只鼎?”

“孙婿大人,如今皇上即位以来,疆土得到扩大,边境得到安宁,政局得到稳固,他要用这只鼎象征他的英德神功啊!”

“爷爷,您老人家就喊我霍光吧!”霍光说后接着问到:“那上次皇上率文武百官都没发现,这下怎么突然从地下冒出鼎来了呢?”

“这肯定是巫师装神弄鬼使的骗招,将铸的鼎事先偷埋在地中。”霍仲儒望了

望房门低声地说。

“那县令和太守大人为什么就很快奏报上去了?”

“这两个官迷心窍的家伙还不是借风扬谷,骗得皇上的欢心,求得官职的提升。”霍光的岳祖父脸上露出鄙蔑的一笑。

“他们不怕皇上识破,犯下欺君杀头之罪?”

“他们聪明得很,揣摸透了当今皇上心思,投其所好,知道皇上是不会认真查究的。”霍光的岳祖父笑着说。

“既然如此,皇上又为何派我来呢?”

“你啊,还是书读少了。”霍仲儒埋怨道,“皇上要你来,是要你旁证给朝中大臣们看的,是为了堵住那些正直敢言的大臣的嘴。”

“看来我只能说是真的了!”

“孙婿大人说得对。你若说是假的,后果严重啊!巫师、县令和太守等人要被杀头,你呢,恐怕从此就会失去皇上的宠信,而且,我们两家在这里也会不得安身了。”霍光的岳祖父两道白眉紧皱,十分忧虑地说道。

“我说是真的,这是在为虎作伥,共同欺君啊!”霍光皱眉痛苦地说道。

“唉,这有什么办法呢?”霍仲儒叹了口气说,“不过,皇上是精明之人,会体察你的忠心的,只会更喜欢你的。”

“不过,孙婿大人回宫后关于此鼎不可多言,包括对我的孙女也不要说。你只说经查问有关知情人,都讲是从后土祠旁地中挖出就行了。”霍光的岳祖父看了看霍光父子说,“再者,今晚之议千万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起。”

“对。”霍仲儒点头说道。

“孙婿明白。”霍光带着佩服的眼光对岳祖父说,“多谢岳祖父指点,孙婿心里有底了。”

“孙婿大人,你要赡养父母,又要照顾你哥哥一家,负担很重,再不要给我们家寄钱了,我们日子能过。”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那孙女在京城住的还习惯吗?”霍光的岳祖父边问边端起茶碗,发现碗中茶水已快喝干,便轻轻放下。

霍仲儒一见,赶忙喊室内的夫人出来续水。

“习惯,很习惯。”

“她在家里时,我们十分娇宠她,她如有什么不周,还请孙婿大人多多原谅包涵。”

“她很好,我们过得很好,请岳祖父大人和爸妈放心。”霍光明白岳祖父的心思,连忙回答。

“那就好。那个显姑娘做事如何?”霍光的岳祖父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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