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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秉规拒私(1 / 2)

第十五章秉规拒私

尚书房内,霍光刚坐下准备阅看送来审批的奏报,一尚书进来报告说,“大将军,皇上派黄门来传旨,大将军若在尚书房内当值,就抽空去宣室殿商量一事。”

霍光听了,心里如饮蜂蜜甘甜滋润,这皇上对自己可是客气尊重,笑容可掬地说,“好,我奉旨立刻就去。”他整了整衣冠,进出门外,又补充一句:“给宫中所有人说一下,今后凡是皇上传旨给我,如果我不在尚书房当值,都要立即安排人奏报给我。”

“是,下官马上传达大将军指令。”尚书应诺而去。

霍光快步来到宣室殿,遇上了自己的“准女婿”金赏。

“大将军好!”金赏对马上要成为自己岳父的霍光恭敬施礼问安。

“还是喊我霍叔叔好,这么多年来听熟悉了,叫叔叔亲热。”霍光高兴地看着金赏说,“皇上呢?”

“皇上这时在书房读书,我弟弟在那里陪着。”

霍光在金赏的陪同下,来到皇上的书房旁边,听见从书房内传来昭帝的稚气童声: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fěi(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金赏正欲朝书房门口走去,霍光拉住金赏,伸出手指示意不要做声,两人立于窗下静听。

“皇上,《北风》这首诗是在卫国的国君暴虐,祸乱将至,诗人偕友人急于逃难时所作。这首诗写得好啊,对后世的诗歌创作有着较大影响。从表现手法上看,全诗三章十二句,章节紧凑,气氛如急弦骤雨;比喻形象,危乱如冰雪愁云。”五经博士、给事中韦贤给昭帝讲道,“愚臣认为此诗最根本的是所表现的内容。开篇大肆渲染背景,吹的是凉凉飕飕的北风,飘的是纷纷扬扬的大雪,这既是实时自然景象描述,也是国家社稷危乱之象啊!卫国的老百姓为了逃难,呼朋引伴,携手同行,展现了一幅急急惶惶凄凄惨惨逃亡的惨景。

望着认真听讲的昭帝,韦贤停了停说,“皇上,学习《北风》这首诗,不能只是简单看到对卫国百姓逃亡的恶劣环境的描写,更重要的是要体认到对卫国国君政治残暴荒虐的揭露。作为一国之君,万民之主,一定要施仁政抚百姓啊!”

“讲得好!”霍光不由拍手高声称赞。

昭帝和韦贤抬头一看,发现是霍光和金赏。

“皇上,惊扰您读书了,老臣给您请安!”霍光跪拜。

“大将军请平身入座。”昭帝恳切说,“今后除朝会祭祀外,大将军就不要行跪拜之礼了。”

“臣心领皇上恩情,但君臣之礼不可违背,朝中规矩不能破坏。”霍光说罢,又朝韦贤拱手,“韦大人讲得好啊!”

“承蒙大将军夸奖。”韦贤还礼作答。

“皇上传令老臣,不知有何旨意?”

“朕有一事要与大将军商定。”昭帝望着霍光说后,顺着用眼光将韦贤、金赏和金建扫了一遍。

韦贤、金赏和金建一见,连忙告退出去。

“皇上有何事告示于臣?”霍光望了望房门问道。

“朕传大将军来,主要是为金建加封的事。”

金日磾的两个儿子金赏、金建自安排进宫陪伴昭帝后,因年龄接近,整天与昭帝生活在一起,不离左右,就连睡觉也同处一床,如同兄弟一般。很快,昭帝就让金赏、金建分别担任奉车都尉和驸马都尉,另加官为侍中。

对此,霍光心里不是完全同意。他认为金赏、金建还是两个小孩,进宫这短时间就担任地位等级超过侍郎的官职,不合朝廷官员任用的规矩。但一想到是自己提议金赏、金建进宫陪伴昭帝的,进宫后让昭帝生活得高兴快乐,加上两人又是已故至友的儿子,且金赏又与自己的五女订婚,也就没有说什么。这才没几天,昭帝又提出要对金建加封,这回是完全不能同意了,绝不能让年幼的皇上把官职爵位视为他玩游戏的玩具一样。

想到这里,霍光便先问道:“老臣不知皇上想如何加封金建?”

“大将军,您看金赏、金建两兄弟同在宫中陪我,这金赏已经继承了他父亲的秺敬侯爵位,佩戴的是两种绶带,这金建没有封侯,只佩戴一种绶带,能不能让两兄弟都佩戴的是两种绶带啊?”

绶带,是古代官员用以系佩玉物、官印等东西的丝绸带子,有职位之人才能佩绶,绶带和官印一样,都由朝廷统一制作发放。中国古代社会是个极为讲究“礼”制的社会,核心就是等级制度。衣冠、佩绶无疑是体现等级差异最外在直接、鲜明突出的表现形式,所以从冠服制度产生之日起,佩绶就体现出“等级”这一“礼”制的核心内涵。这样,古代绶带就有着严格的规矩和统一的标识,通过色彩、长短、宽窄来区分等级,天子、诸侯、文武官员的绶带在颜色、条形、还有编结方法上,都随着佩戴者身份的不同而有着差异。

霍光一听,脸上平静,心里大惊。惊的是昭帝这么年幼说话竟如此策略,惊的是昭帝身为皇上却把封侯当作儿戏。于是便假装没有明白似的问道:“皇上是说要让金建与他哥哥一样,佩戴两种绶带?”

“对。”

“他哥哥是因为封侯了才佩戴官职和爵位两种绶带,金建没有封侯,就不能佩戴两种绶带啊!”霍光策略说出不妥。

“那就封金建为侯啊。”昭帝轻松说道。

年幼的君与老练的臣两人之间的对话,好像“绕口令”一般。

霍光见昭帝已经明确提出,便回答说:“金赏本是继承他父亲的爵位为侯的,按朝廷规定,只能由长子金赏一人继承他父亲的侯爵。”

“那可以再封金建为侯。”昭帝起身对霍光说。

霍光随即起身说:“皇上,根据高祖的规定,没战功者不得封侯。先帝在位时,虽说破了这一规定,但也是对朝廷有着大功的人才给予封侯。”

昭帝听了,嘿嘿一笑,说:“这封侯不封侯,不就是由朕和大将军决定的吗?”

一听这话,霍光正声道,“皇上,恕臣直言,话千万不能这样说。今皇上以先帝幼子即位,二兄不满、诸王不服、大臣不信、天下不宁,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昭帝见霍光这样一说,笑容顿消。

霍光拱手面对昭帝说,“皇上刚才不是听韦大人讲授《诗经》了吗?皇上的一举一动,都被皇室宗亲盯着,朝廷百官看着,天下子民瞧着,影响着官风和民风的清正,关乎着朝廷和社稷的安稳。特别是这官职爵位犹如国之重器,一定不可轻率用之。”

“哦。”昭帝屏息凝视。

霍光直身向上拱手含泪说,“臣受先帝垂爱,令我辅佐皇上,我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啊!如果封金建为侯,别有用心之人一定到处散布,说臣擅权徇私,违规封赏自己至友的儿子、女婿的弟弟,那以后臣就难于辅佐皇上了。”

霍光一番话,令昭帝诚惶诚恐、局促不安、面红耳赤,连忙拉着霍光说道:“大将军的忠言善语令朕警醒,是朕年幼糊涂,此议就按大将军说的办。”

金日磾去世后,领尚书事的霍光、上官桀两人轮流晚上在宫中当值。

这天晚上轮到了霍光,天黑之前,他提前来到宫中尚书房他的厢房内。

过了宫中官员下班出宫回家时间,上官桀还没有离开尚书房。因为他有件大事,可以说既是私事又是国事,需要经过霍光同意才能去办。但是,他认为霍光肯定会同意,这是“必须的”,犹如小菜一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办成这件事。

因为,霍光与上官桀一直在武帝身旁任职,那是长期的同事加朋友;尔后霍光的长女霍梅又嫁给上官桀的独子上官安为妻,两家结为姻亲,两人是同事加朋友加亲家;特别是金日磾病死后,辅佐大臣中只有他二人领尚书事主持朝政,关系特别密切。密切到什么程度呢?霍光每当休假或者外出时,上官桀就代行首辅之权,代替霍光批签文件、拍板表态,处理朝廷政务大事。

“亲家,提前来上班,是不是与亲家母吵架了啊?”上官桀推门进来调笑说道。

霍光起身,然后笑着坐下说,“亲家,你下班了也不回家,是不是与亲家母在赌气啊?”

“把手中的公务放一放,我要给你说件事。”上官桀坐下说。

霍光嘿嘿一笑:“亲家,又有什么要事大事你偷懒不处理推给我啊?”

“说起来,也是你首辅办的公务,而且是办大公务。”上官桀喜眉笑眼。

“哦,那什么事?”霍光好奇问道。

“皇上的婚事。”

“皇上的婚事?”

“对啊,找你商量皇上的婚事。”

“你怎么突然想到皇上的婚事了?”霍光感到不解。

“不是我突然想到,是别人已经想到并且在张罗皇上的婚事了。”

“那是谁?”霍光心想,皇上的婚事不是一件简单的婚事,是政事,是国事,是朝廷大事,是谁这么不懂规矩,没有经过我,就在张罗皇上的婚事!

“除了你我,还会有谁?只能是皇上的姐姐鄂邑长公主。”上官桀神气十足。

“她找你商量了?”霍光眉头一锁。

“不是。是丁外人告诉我儿子,我儿子告诉我的。”上官桀嘻嘻一笑。

丁外人,本名少君,河间郡人,是鄂邑长公主儿子的门客。鄂邑长公主在丈夫盖侯死后,见丁外人沈腰潘鬓,便不顾自己身份与其勾搭私通上了。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一向在朝中喜欢攀权附贵,见丁外人是当今皇上姐姐的姘夫,同样喜好吃喝嫖赌,早就结为好友。

霍光是何等精明之人,看到上官桀如此积极推荐鄂邑长公主进宫抚养照顾昭帝,通过自己的“眼线”得知,鄂邑长公主与丁外人私通,上官桀的儿子、自己的女婿上官安与丁外人很好,鄂邑长公主入宫后经常偷跑出宫与丁外人幽会。为了让鄂邑长公主在宫里安心抚养照顾好昭帝,讨得她的欢心,霍光就走了一着“臭棋”“歪棋”,让昭帝诏令丁外人进宫侍奉鄂邑长公主,这样鄂邑长公主与丁外人就公开在宫中鸨合狐绥,做起了露水夫妻。

“鄂邑长公主如何操办的?”

“听丁外人讲,鄂邑长公主挑选了一个叫什么周阳氏的小女子,打算送进宫来把她许配给皇上。”上官桀喝了口茶说。

“哪她怎么事先不与你我商量一下?”霍光双眉紧皱。

上官桀放下茶杯,双手一摊,“人家是皇上的姐姐,为自己的弟弟拣选妻子,应算说得过去吧?当然啰,她就是现在不跟我们说,但最后还是要过你我这一关的。”

“不行!这不是民间妇人为自己找弟媳,这是在选皇后。”霍光望着上官桀正色道,“不经过你我等辅政大臣,那绝对不行!”霍光喝了口茶继续说到,“更重要的是,这事一开头,难保她以后不操纵皇上,那你我还如何辅政?先帝生前所担心的事就发生了。”

“对,对,对,一定要经过你我。”上官桀点头称是。

“你找我就是代鄂邑长公主来商量此事?”

“不,我是来商量另一个事,唉,也是商量这个事。”

“到底是什么事?你把我都搞糊涂了。”霍光一脸困惑。

“是这样,你看啊,我的孙女,也就是你的外孙女,今年已经五岁多快六岁了,我想把她送进宫里……”

“把她送进宫里?”

“对。”

“这么小,把她送进宫里做什么?”

“你猜做什么?”上官桀笑着说。

“难道你要把她送进宫里婚嫁给皇上?”霍光惊讶问道。

“对。”

“年龄太小了。”霍光赶忙摇头说道。

“年龄小点有什么问题?朝廷法律只规定了十五岁为女子的最高婚龄,又没明文规定最低年龄。”

“年龄太小了,不行。”霍光低声重复着。

“这是为什么啊?”上官桀大惑不解,“你外孙女进宫做了皇后,你就是当今皇上的岳外公,你不仅是重臣,而且还是外戚,对你、对你霍家不是更好吗?”

“这我知道。我不同意这事,除了外孙女年龄太小外,你说的这其中厉害关系也是重要原因。”

“人家是做梦都渴望能有这层关系,你却横加拒绝,我真是搞不明白。”上官桀满脸不解。

“你我二人承蒙先帝和皇上隆恩,加官封侯、主持朝政,儿子女婿都在朝中任职,再把年幼的孙女选为皇后,皇上本人怎么看你我?皇室宗亲怎么看你我?朝中大臣怎么看你我?天下官民又怎么看你我?”霍光边说边开始激动。

“管他们怎么看你我!现在你我掌握朝廷军政大权,谁敢违背你我的意愿?谁敢出来公开反对你我?除非他自己感到活得不耐烦了。”上官桀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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