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贾琼揖手半膝拜倒,想着封神前那些修士也一样要拜武王,心中平衡一些。人间才是三界文明的根基。
轩辕清收了书,面容一派清冷,打量了她一会儿。今天他那侄儿偷偷来和他碰面时,除了说他暗访的情况以及之后的分头行动,还提起了她。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
“谢王爷。”
“你去见他了,所以明白了?”
贾琼面上恭恭敬敬:“王爷放心。明日我就和公孙白快马加鞭赶去扬州。其实以王爷之英明,不用小女效力也能马到功成,只不过姑父是文人,文人弯弯绕绕、瞻前顾后的,公孙白一个陌生人上门去,他只怕不能这么快就相信了。这才有小女能效绵薄之力的机会。”
轩辕清轻笑一声:“好呀,你愿为本王效力,本王很高兴。”
贾琼道:“我……小女虽然喜欢玩了一点,但是也知道轻重。家父在家时也曾说过,王爷的英明贤达在皇家王爷中是属一属二的,王爷所为都是为社稷百姓着想的大事。王爷用得着小女,是小女的荣幸……不过,小女想求王爷一件事……”
轩辕清本是有些好奇,可是听她说的这些话又不禁好笑:“以你的武功,还有什么事需要求本王……”
贾琼道:“王爷明鉴,小女虽是习武之人,但自幼熟读大夏律法,万不敢犯了刑律。所以,这世上有很多武功办不到的事。”
“哦,那本王倒是好奇了,是什么事?”
贾琼道:“等王爷大功告成,皇上定然会龙颜大悦,更加看重王爷。王爷能不能……帮我爹爹向皇上讨个恩典?”
轩辕清道:“什么恩典?”
贾琼道:“我爹爹袭爵十几年了,现在都四十有五了,还没有在荣府内住过一天。我爹不敢要回自己的家,可是一面又做不到四大皆空,我觉得爹那样子又怂又可怜。我从小被大堂姐看不起,因为我是大房的,又是庶出。幼时每个下人都说大堂姐是天上的天鹅,我是地上的癞/□□。我就想当几天一等将军府正正经经的大姑娘。还有我们太太,虽然不是我亲娘,可是夫怂妻贱,她在满府上下就更没有脸面了。太太待我不薄,我双生妹妹又记在她名下,我就想让太太当一回自己的家,妹妹不也高兴吗?二叔二婶掌管荣国府十六年,我猜公中也被掏鸟蛋一样掏得差不多了,就算是空壳,我们一家子好歹进去住一天,不枉我爹当了十几年的一等神威将军。”
轩辕清默然半晌,说:“你爹住不进自己的府邸……可是你家老太太的安排?”
贾琼点了点头:“我知道孝道大过天,皇上心怜老太太……王爷若是为难,那不如为我家请道让爵的圣旨,索性就遂了老太太的愿,把爹爹的爵位让给二叔。将来我可以跟公孙白一样在王爷帐下听候,若王爷当上大元帅,以我的武功可以当将校。我的军功够封个一等将军时,请王爷恩典,将爵位封给我爹爹。”
轩辕清道沉默了一会儿:“你当朝廷爵禄是儿戏吗?”
“不是……我就是对家里那团乱象看不过眼。王爷见识肯定胜我百倍,要是您觉得这不妥,那……当我没求过王爷。我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我明日一早就走,无法向王爷辞行。”贾琼开始时还一口一个小女,到后来就不知不觉说我了。
轩辕清也看出来了这人本性善良可是性子顽劣又高傲。侄儿摆明了要这个人,也不知将来会是什么景象,轩辕清也暗自好笑。
“好,倘若你……差事办得好,你的心愿也不是不可能达成。”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小女告退!”贾琼朝他揖手,后退三步到了门边才转身离开了轩辕清的屋子。
贾琼回到屋子,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暗想:如果四王爷最后成为胜利者,他在纳贾元春之前可得考虑清楚了。贾元春不能代表大房,他抬举贾元春就等于打她这个武艺高强有利用价值的贾家大房女儿的脸。没有贾元春封妃,后面的祸事也可以蝴蝶掉了。
贾琼回屋后,交代绯月一些事谊,就和衣睡下。
寅时四刻就起来,绯月侍候她洗漱,看到贾琼脖子上挂的“龙凤呈祥”玉佩,道:“姑娘这玉上的络子该打个新的了。不然络子断了,这无价之宝丢了岂不可惜?”
因为“忠义亲王送的”玉佩的王气利于她吸纳灵气修炼,所以贾琼一直贴身佩戴。
“我记得你昨天在集市上买了打络子的线,给我一些吧,回头我有空就打一个。”
绯月从自己的包袱中取出红色、青色、玄色三种线来:“姑娘要红色的吗?”
贾琼爱穿红裙,无论是东院的下人还是玄真观的小道士都知道,也没有人能把红裙穿得比她更漂亮。
贾琼看看这玉佩,想了想:“要黄色的吧。”
绯月嘻嘻一笑:“姑娘今儿怎么爱黄色的了?昨儿还特意买了黄色的菊花和茱萸香包。”
贾琼一把接过黄色的线收起来笑道:“这不重阳快到了嘛!到了清明,没准我喜欢绿色呢。”
贾琼收拾完后,知道这会儿客栈还没有开门,真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寅时末刻,天还未亮,县城街道不见人迹,只有鸡犬之声。
县城城门未开,贾琼利用风符加持飞过城墙,这才落地歇歇。她的法力虽然不要钱,可是还要奔波一整天,她得节约一些精力。
沿官道走了半刻钟,已到十里亭附近,忽听马蹄答答声,一骑飞来。
晨曦下一骑白色的高大骏马,马上骑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正是易了容的轩辕起。
轩辕起要拉她上马去,贾琼却因为他昨天说了那样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没给我备一匹马?”
“昨天那么晚了,我到哪里去买马?况且寻常的马哪及得上踏雪?”
贾琼这才上了马去,轩辕起拿了一条面巾给她,贾琼不想戴。
“你这样子太打眼了。路上不要引起敌人的注意。”她就算穿着男装也太漂亮了。
“小白不也打眼吗?你让它也戴个面巾?”
“我在它身上画了些杂毛,天亮了,你就瞧见了。”
那白龙驹听到这里就嘶昂嘶昂地叫,像是在抗议轩辕起丑化了它,贾琼这时才消除了心中的尴尬。
“哎呀,小白是杂毛马了,去一趟江南也勾搭不了漂亮的江南母马啦!”
轩辕起笑道:“江南的马都不够神骏,踏雪不喜欢。”
“西域的‘名门闺秀’看惯了,这江南的‘小家碧玉’也别有风味。你说不要小白就不要了?你又不是小白,怎知它的心思?”
轩辕起只莞尔一笑,瞧她戴好面巾,环住她的身子抓着缰绳:“驾!”
小白撒开蹄子疾驰,贾琼因为惯性往后一仰贴在了他胸膛上。贾琼努力坐挺身子,她虽然没有学过骑马,就全当这是当年的鸿鹄鸟的背。
只可惜贾琼现在身子还未长成,也没有当年仙体的素质,觉没有睡足,早餐还没有吃,肚子空空,感到泛力。
往他身上靠一靠吧,肯定省力气……她马上又否定了这个选项。
他昨天闹了一通,她没有答应同他好,可是今儿就往少年怀里帖去,岂不让他看轻了去?
贾琼一转念:这是古代弱质女子的男权思维,本姑娘又不是那种“望君垂怜”的娇弱美人。本姑娘虽然今生是凡人,可要是瞧上了哪个美男子,用抢用骗的将他搞到手有什么大不了的?美男子敢看轻了她,她打他一拳,就问他重不重!他一定会说“中!”
可贾琼仍觉得靠上去有所不妥,哪里不妥,她一时之间“只缘身在此山中”也说不清楚。
靠还是不靠,这是一个问题!贾琼就此陷入了哈姆雷特式的烦恼。
因为他们出发得早,且经过淮扬一带的人更习惯走水路,所以官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小白驮着两个人也丝毫不见疲惫,越跑越是神勇。
太阳从地平线上探出了一点儿脑袋,东方天际霞光万丈,让人的心情也清亮起来。
秋季清晨的雾气如绝世仙女身上的纱裙,随着晨风飘飘荡荡,笼罩在大地的草木上。
跑了一个时辰左右,到了一个供旅人休息的亭子,轩辕起才停马休息。
他取出干粮和水给她,贾琼因为蒙着面巾不方便,忽生奇想,从空间袋中取出一把金剪刀。
她几下子将面布裁剪,挖出了两个眼洞,然后覆在自己上半张脸上。
轩辕起不由得怔怔瞧着她,贾琼嘿嘿一笑:“像不像佐罗?”
轩辕起道:“左罗是谁?”
贾琼哈哈一笑:“是西洋西班牙国的一位大侠。”
此时架空清朝,本朝往西洋贸易往来颇多,如王熙凤祖上还是掌管与西洋的贸易的。轩辕起却想起贾源贾演兄弟手上带出了火器先进的军队,可见他们家对西洋之事了解颇多。
“你知道的也不少。”
贾琼笑道:“西洋的大侠蒙面时是蒙眼睛的,而我们中原的大侠是蒙嘴巴鼻子的……”
轩辕起蹙眉默想一会儿,也不得解:“他们为什么蒙眼睛?”
“西洋有一种蒙面舞会,就是年轻的男子和女子蒙面参加一个宴会跳舞。如果蒙的是嘴巴,那么呼吸和吃东西就不方便了。而且西洋人有吻手礼和吻颊礼,就跟我们的揖手礼一样,他们的嘴巴蒙着就不方便见礼了。”
“舞会?就是……西洋人到现在还跳舞求偶?还吻……这乱相还跟先秦时一样?”
贾琼不由得一多汗,她说的西洋蒙面舞会,他自动想起先秦时期先盛行的男女找露水姻缘的篝火舞会了。
那时候男男女女金风玉露一相逢,在野地里共度良宵十个月后,一个孩子就呱呱落地了。
推崇礼法的孔子好像也是野/合来的……
轩辕起叹道:“西洋虽然火器利害,但是其它方面还很原始……”
贾琼抽了抽嘴角:“不还有钟表吗?何等精巧?还有西洋火铳,一个训练半个月的士兵能轻易战胜几十年的武道高手,这何等可怕?如果他们打我们,我们拿血肉之躯挡得了他们的先进火器吗?古话说得好,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轩辕起说:“你不是玄门中人吗?”
“玄门中人利用的天地的暗能量,也要假借器物。”贾琼咬一口大饼,专注吃饭不谈了,实在饿得紧了。
轩辕起却在一旁默然不语,也不吃东西,不知在想什么。
休息了两刻钟,两人再次驾马赶路,到了黄昏时分,两人居然已抵达扬州。宝应到扬州两百多里路,被小白轻松拿下,果然是日行千里的大宛名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