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纪叙早早地醒来,他推开门,转身就看到了坐在露台上的熟悉身影。
一动不动的,无声安静,像是一块沉默的石头的身影。
纪叙轻轻关上卧室门,疑惑出声:“哥?”
“嗯。”纪曜低低的应了一声,头也没回,被烟熏过的嗓子听着沙哑得厉害。
他昨晚在露台坐了一整夜,就如楼下笔直沉默的桂花树,沉思了一整晚。
百年的桂花树苍老又坚强,即不言语也不动,安静地等待着时光的变化,沉默地接受叶子绿了又黄。
纪曜并不想回想,但吻她时的感觉像烙印,印在了心上。
她的唇很软,带着致命的诱惑。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压着千斤重的身体,在吻上她的唇的那瞬间,轻了。
他也记得,朦胧的夜色之下,沈梵梵那双懵懂又欢喜的眼睛和羞红的脸颊,如十bā • jiǔ岁的女孩,单纯又干净。
没法拥抱她,就像始终做不到用力推开她一样。
和苦涩交织在一起的甜蜜,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就这样溺在这样的极致情绪中死去。
可同时,纪曜也知道自己有多不应该,于是,更重的重量又压在了他的身上。
沈梵梵是喝醉的人,尚有借口随心所欲,但偏偏,他昨晚滴酒未沾,所以就连一个把自己哄骗过去的借口都找不到。
纪曜不得不承认,那只是他单纯的欲望,和抑制不住的疯狂痴迷。
但纪曜唾弃自己如此不理智的行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就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沈梵梵这样的人,让人想爱,却又苦苦挣扎。
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离他远一点。
不要窝在他的怀里,用软软的声音问他他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不笑,是不是她做得还不够好,让他用尽全力拉出的距离再没有容身之地。
想着想着,纪曜心中有些恼,这一恼,就恼了一整晚。
最后,也不知道是在恼自己,还是在恼沈梵梵。
……
纪叙抬脚走向露台,大老远的就闻到了一股香烟味儿,他眉头一皱,“哥,这也王助理抽的?”
纪曜摇头,讪笑了下。
他回头,唇间还含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而后朝纪叙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
纪叙朝纪曜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打火机,他没说话,拿起打火机往前几步走到纪曜身边,弯下腰,将打火机凑近纪曜的唇边。
“嚓”
蓝紫色的火焰燃起。
烟含在唇间,纪曜狠狠用力咬住,想象着呼出灰白色的烟,会带走心中的绝望,可在打火机凑上来的前一秒,他的视线落在某处,又马上偏过了头。
一阵风吹过,火摇晃了一下,熄灭了。
纪叙还举着打火机愣在原地,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哥哥。
……
沈梵梵手还握在门把上,她面无表情地往露台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又偏开了视线,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转身往楼下走去。
她并不抗拒纪曜的吻,甚至还有点开心,但她不能原谅在那之后,他对她说对不起,还说只当一场梦。
她醒来的时候,也以为只是一场梦,但那记忆中那真实的触感让她有些怀疑,直到看到身处的环境……
--目光所及之处和梦中一模一样,是纪曜的房间。
所以昨晚的吻是真的,纪曜最后和自己说的话也是真的。
于是那么一点开心和窃喜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气愤。
她主动贴上去的触碰只能是亲,就像小孩子一样,只是唇瓣轻轻碰了碰,而之后他的回应那才是吻,是深吻。
那是她的初吻,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本应该是美好的,但他却说,对不起,是梦。
可去特么的梦!
沈梵梵越想越气,步子一下比一下踩得重。
他就抽烟吧,还躲什么躲,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抽死算了。
……
“咚、咚、咚”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彻底消失的时候,纪曜牙一紧,心脏狠狠缩了一下。
到底还是生气了啊。
但他不知道,沈梵梵气的是他昨晚对她做的事情,还是,因为他之后说的那些话。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像刀子,割得心疼。
如他所想,事情更复杂了。
纪叙回头看了眼,而后收回了手,顺便将纪曜唇间的香烟也抽了出来,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哥,沈梵梵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纪曜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投向楼下,淡声道:“她昨晚喝醉了,客房还没收拾,刘婶征求了我的同意,把梵梵抱到我房间了。”
他脸上很平静,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可纪叙并不完全信,他盯着纪曜的眼睛,继续追问:“那你呢?”
纪曜轻笑了一下,“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在露台。”
纪叙拧眉,没再说什么。
他哥不想说的事,他就算是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说一个字,只是坦然地看着自己,温和地笑。
家人的事,工作上的事,他能和自己无话不谈,可唯独感情上的事,他却始终三缄其口,从未真心吐出一个字。
最温柔的人,却有着最坚硬的壳。
而沈梵梵,就被他自锁在那层壳里,不敢自己看,也怕他人窥见。
时间日夜不息地往前走,岁月染上季节的温度,天又冷了几分,清晨的风带着消散不去的雾气,轻轻从树枝蹭过,就是一地的落叶。
纪曜拉了拉搭在腿上的毛毯,垂眸看着那抹身影走到院子,胸膛下的心脏强而有劲地跳动着,毫无办法。
可那抹牵动他心跳的身影却一步一步走出大门,从头到尾,没回过一次头。
纪曜敛下眼眸,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也许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期望她能回头看他一眼的。
他以为只要他什么都不说,装得足够自然,就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他心上留下的痕迹,她心上当然也有。
纪曜收紧了手,像是想抓住什么,也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纯棉毛毯的褶皱下,藏着他用力到发白的指尖。
他闭了闭眼,而后转身,缓缓启唇:“阿叙,我累了,今天就不去公司了,你去吧。”
纪叙目视纪曜远去,应了声好。
这是这几年来,他哥第一次,和自己说累。
……
中午吃饭的时候,纪行云吃到一半突然放下了筷子,看着坐在对面安静的大孙子叹了口气,“惹梵梵生气了?”
他早上可是看到了,沈梵梵下楼时的脸色并不好,他明明就在客厅,她都没看到,连招呼都没和他打。
纪曜沉默了,良久才“嗯”了一声。
老爷子敲敲拐杖,又叹了口气,“那去山庄的事你帮爷爷和梵梵说了吗?”
纪曜摇头,放下了筷子,平静地看着愠怒的老爷子,“她很忙,没空。”
“哼!”
“什么没空,我看是你根本没有和人家说吧!”老爷子说发脾气就发脾气,用力把碗一推,驻着拐杖往外走去。
“不吃了,不吃了。”
“真让人不省心。”
看着老人失望离开的背影,纪曜眼神沉了沉,又继续低下头,一口一口将碗中的白饭吃完,而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唇,对旁边一直没敢说话的刘婶笑笑:
“刘婶,我吃完了,今天的排骨很好吃。”
“麻烦等下公司爷爷,我去公司了。”
刘婶点头,欲言又止,“昨晚……”
“怎么了?”纪曜回头,面带微笑。
对上纪曜的视线,刘婶一滞,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你去忙。”
她其实是想问,为什么上午纪叙会来问她昨晚有没有送沈小姐上楼,但就在刚刚,她又突然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
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
纪曜并没有去公司,他回了公司对面许久没有住过的小公寓。
公寓里的一切还是沈梵梵那次离开的样子,拖鞋歪歪扭扭地摆在门口,毛毯凌乱地放在沙发上,阳台上还有沈梵梵的衣服。
纪曜换了拖鞋,而后整理好毛毯,又去了阳台收了沈梵梵洗好的衣服和床单被套,叠好,收进了自己的衣柜里。
他安静地看了很久,最后拿了两件自己的衣服放在沈梵梵的衣服上,这才关上衣柜门。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纪曜离开卧室,开了门让王晰进门,而后直奔主题:
“灵泉避暑山庄的卖家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是云涧集团,他们想把灵泉避暑山庄联合他们的云间温泉一起改造成一个综合性的高档的旅游玩乐圣地。”
“据说,改造的设计图都画好了,那片山坡他们有意弄成一个高尔夫,山庄的持有人也同意了,纪总,你确定我们还有插手?”
纪曜抬眸,“是。”
“不惜一切代价。”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其中的坚定却让人反驳不了。
王晰哽住。
虽然这种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抢人家的生意,让人家的心血打水漂的行为有些不道德,但他的老板发了话,那么就倾家荡产也的抢。
王晰只能点头,硬着头皮去想对策。
于是纪曜变得愈加忙碌起来,甚至忙到很少回纪宅。
忙碌,是让人遗忘烦恼和缓解焦虑的最好办法。
沈梵梵回到了剧组,继续认真拍戏。
而与此同时,《空濛2》的路透照被人爆了几张出来,看到沈梵梵和齐野的照片之后,开始有CP粉把《空濛1》的某些片断截了出来,兴奋的嗷嗷叫。
五年前被人看好的金童玉女再续前缘,依旧男才女貌,站在一起的画面让人心中冒粉色泡泡。
沈梵梵忙着拍戏,没时间去管,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管。
而纪曜看到的时候,也只是沉默了会儿,而后把剧本和齐野的资料来来回回地翻了很多遍,最后得出结论:
--齐野不适合沈梵梵。
如果和齐野在一起,沈梵梵会吃亏。
纪曜不由得有些担心,可随即一想,又觉得自己好像连担心都没了立场和资格。
……
日子忙忙碌碌地往前走,纪叙的动作很快,领证没多久就举行了婚礼,沈梵梵被邀请当伴娘。
拍戏的时间很紧,可她还是东挪挪,西凑凑,挤出了时间过去。
换了伴娘装,可伴郎没有纪曜,是傅薄言。
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沈梵梵并不觉得失望。
婚礼现场人很多,身处同一个现场,偏偏就没碰到面,只有远远一睹。
直到婚礼尾声,出了点小意外。
常晴突然昏倒,沈梵梵为了扶住常晴,也倒了下去。
两人撞到了高高的花台,一起倒在地上。
花瓶被摇落,花朵中的水撒了沈梵梵一脸,头在墙角重重磕了一下,痛到没知觉。
纪叙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往这边跑了过来,将常晴抱起。
“老傅,麻烦照顾下沈梵梵。”
音未落,人已经跑远。
身上一轻,沈梵梵呼出一口气,傅薄言扶她起来的时候,她的手掌不小心压在花瓶碎片上,扎了满手的血。
“嘶~”
“没事吧?痛不痛?”
温润如玉的声音中透着焦急,沈梵梵闭上眼,偏过头,视线穿过重重人群,直直的和坐在轮椅上一身整齐西装的男人对上。
看着他眼里的担忧,想着此时自己身上的狼狈,沈梵梵索性闭了眼,倒在傅薄言的怀里。
傅薄言抱起沈梵梵,正准备送她去医院,一个黑色的轮椅突然挡在他的面前。
轮椅上的男人朝傅薄言伸出双手,面无表情,目光很冷。
“给我。”
背后的衣服被人猛然抓紧,傅薄言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低声叹气,“阿耀,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呢?”
非要等人“晕”过去了,才说。
……
那天到底是谁送她去医院的,沈梵梵不知道。
她假装到底,假装昏迷,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她的生日。
生日当天是在剧组,沈梵梵并不想惊动大家,打算就这样默默地让生日过去,但很显然,她忽视了自己粉丝的力量。
几乎是十二点一过,她的微博底下的生日祝福就排起了队,剧组的演员们发现之后立刻转发。
沈梵梵想低调都低调不了,一到剧组就收到礼物无数,有些还挺珍贵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说晚上请吃饭,导演也很开心,他看了看拍摄进度,随后一甩手,说放半天假。
大家立刻欢呼,两个月时间的朝夕相处,也都混熟了,他们又纷纷闹着要释放一下,要出喝酒唱歌,沈梵梵立刻想到了魏十安的酒吧--yè • chǎng。
魏小爷耗了巨大的资本和心血开的酒吧,私密、安全、又能玩,是最适合大家一起去的地方。
可作为生日的主角,就免不了会被灌酒。
……
这天,王晰发现纪曜一直在出神,就连开会的时候,都有些不专心。
他有些担心,但想到了网上漫天转发的生日祝福,他又叹了口气,收回了担心。
他早该猜到的,他们家老板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劲,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为沈小姐。
可很莫名的,他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到了晚上十一点,王晰的预感成真了。
他刚刚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就接到了他家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
“去yè • chǎng。”
王晰:“???”
yè • chǎng是什么地方?
挂了电话之后,王晰打开地图搜了一下,才知道,yè • chǎng是酒吧,一个新酒吧。
他顿时更迷茫了,他家老板为什么要去酒吧?
喝酒吗?
王晰想象了下,下一秒就缩了缩脖子,用力摇头。
不可能!
纪总不能喝酒,更不可能去酒吧喝酒。
……
整个包厢的人几乎全喝多了,魏十安让人一个一个送上了楼,除了沈梵梵。
魏十安本不想打电话给纪曜,可看着手上还拿着瓶子,闹腾着要出去找她的纪大哥的沈梵梵,他实在是头痛,也不敢把人送上楼,怕这姑娘为了找人直接从楼上跳下来。
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拿着沈梵梵的手机,骗她解了锁。
纪曜的电话很好找,就在通讯录的第一个。
沈梵梵为了让纪曜永远第一,还在前面加了个大大的字母A,整个通讯录里唯一的A。
看着A纪大哥几个字,魏十安心中很不爽,简直想把这个名字删了。
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打完电话之后,他看了眼醉醺醺念叨着纪大哥的人,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才把手机放下。
魏十安坐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直到有人敲门找他,说前面出了事需要他处理,他才起身。
看着已经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沈梵梵,魏十安有些为难他抬手看了下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给纪曜发了包厢号。
“梵梵,你在这里等一下,你的纪大哥马上就来。”
看着沙发上的人点头,魏十安转身离开包厢,仔细地关上了门
魏十安坐上电梯,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从黑暗走到光中,渐渐露出了他的脸,正是刚刚被导演和魏十安一起送上楼的齐野。
他那张脸依旧帅气,只是微红的脸颊和迷蒙的眼睛,显示了他也喝了不少酒。
齐野推开门进了包厢,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女人,他脚步晃了晃,反手关上了门,在沙发边蹲下,抬手摸上了沈梵梵的脸。
这张脸,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太清纯,就算沾了酒精,依旧清纯动人,甚至更加诱人。
齐野并没有完全醉,他思绪还算清楚,只是所有情绪都被酒精放大了,于是就更加忘不了刚刚沈梵梵对他的礼貌生疏。
不,是一直以来对他的礼貌和生疏。
他们两人是剧里的男女主,是对手戏最多的,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整个剧组里关系最好,也最有默契的,更何况,他们五年前,就合作过。
可现在,无论在剧里多亲密,只要下了戏,沈梵梵就避着他,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刻意疏离。
齐野心高气傲,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拼到了现在的地步,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想巴结他。
他想亲近的人,也从不会拒绝他。
除了沈梵梵。
想到这里,齐野的手用了点力气,从沈梵梵的脸上来回游弋着。
“纪大哥。”
“纪大哥……”
沈梵梵呢喃着,秀眉微皱,有些不适地睁开了眼,可还没等她看清眼前的是谁,一只大手死死地压在她的眼睛上,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乖,闭着眼睛,别看。”
沈梵梵抿着唇,挣扎着摇了摇头,“放开我……”
虽然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但她知道,这不是纪曜的声音。
齐野的手缓缓下移,移到沈梵梵的唇边,眼眸深深,在温柔底下,还夹着别的说不明的情绪。
他喜欢这张脸,从五年前就喜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还是沈家唯一的小公主,多动人的身份啊。
但他最不喜欢沈梵梵的眼睛,也是一样的原因,太干净,单纯,但却固执不好骗。
……
纪曜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沈梵梵躺在沙发上,而那个叫齐野的男演员坐在沙发边,离沈梵梵很近,手边还有一个手机。
纪曜眼底一沉,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无形的低气压压下来,王晰甚至不用纪曜开口,立刻走到了沙发边,一把揪住齐野的衣领把人用力拽了起来。
“让他闭嘴。”
眼看齐野就要出声,纪曜冷声道,怕吓到沈梵梵,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王晰点头,根本不管对方是谁,一巴掌下去拍到齐野的嘴上,死死捂住,而后一路把齐野连拖带拽扯到门口。
头一路不知撞了多少下,齐野还没反应过来头就晕了,疼到像要炸裂了似的。
随后,冰冷的液体浇下,他闻到了浓重的酒精味道。
“醒了吗?”
男人的声音冰冷,近在耳边。
齐野刚想睁眼,“嘭”,一声剧烈的响声代替了男人的声音。
温热的液体自额间涌出,眼前彻底黑了,齐野腿一软,倒在地上。
从头到尾,他甚至不知道是谁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