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出来见客了!”
听见绿烟的叫唤,柳轻言答了一声“哎,来了”,整了整衣衫便要往外走去。
床榻上那玄衣女子突然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柳轻言回头,微微一笑,道:“这里是琢玉阁,我是阁中的哥儿,你说我去做什么?”想了想又道:“你好生歇息,也不必担心,我的房间平时不会有人进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出了房间,因此也没有见到,那女子听了他的话后,眸中那复杂之色。
作为一棵合格的摇钱树,柳轻言见客是再简单不过了,不用陪人过夜,只需陪着出了大价钱的达官贵人弹弹琴、论论诗,适当的时候对她们笑一笑,便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
如今的柳轻言可不是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他了,在琢玉阁这样的地方当清倌儿,他已经深谙欲拒还迎的精髓,每次都能挥一挥衣袖,片叶不沾身地全身而退。
原来如果跟他说,长得好看能当饭吃,他还真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把那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客人留在雅间儿,回味自己花的那五千两银票的价值,柳轻言提着一个食盒回了自己房里。
见那女子并未睡着,柳轻言把她扶起来靠在软枕上,取出一碗饭和两盘小菜:“姑娘,吃饭了,你自己吃,还是我来喂你?”
女子又用那种冒着冷气的眼神觑他:“我自己来!”端着柳轻言递过来的饭碗吃了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吃?”
柳轻言笑:“方才陪客人吃过了,你吃吧。”
女子低头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也不知为了什么,分明很饿了,吃起来却有些食不知味。
收回女子吃完的饭碗,柳轻言边收拾,边好似不经意地问道:“姑娘,你怎么称呼?”
等了半晌没有回音,柳轻言也不以为意,兀自收拾躺椅上的被褥,看架势,又要在躺椅上将就一夜了。
女子还记得,早晨方醒过来时,见到躺椅上那人微皱着眉,好似不是很舒服的模样,如今因为自己占了他的床榻,又得在躺椅上将就一夜,他是男子,身子矜贵,可不是自己这种皮糙肉厚的女子。
这么想着,心中没来由升起些怜惜来,脱口而出道:“翎,我的名字是翎!”
显然,她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被柳轻言抱上软轿的了。
“翎?姑娘的名字真好听。”柳轻言没有回头,手上整理被褥的动作也没有停,方才那些话好似只是寻常的聊天。
心中却暗笑一声,看来他的判断没错。
月霄国国姓为“凤”姓,当今太女殿下,名讳便是一个“翎”字。
这两年,他的客人多是达官显贵,手里银子少了可见不着他,早就听说当今太女性子清冷,容貌俊俏,文武双全,很得陛下看重,白马寺那一个照面他就有所怀疑,如今嘛,只是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确定了。
仪慧方丈那里,花了近两年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得从皇室身上想办法了,正愁如何接近皇室中人,这凤翎便自己撞了上来,他若不把握机会,可就太对不起这份“机缘”了!
收拾完自己的被褥,柳轻言转身来到凤翎身边,扶着她躺好,贴心地替她捻好被子。
接着,一言不发去侧墙边的书架上取了一本《地理志》,坐在绣墩上翻看起来。
手里这本《地理志》,这两年几乎翻烂了,虽然没有实地走过,通过手中的书册,他已经能在心中勾勒出整个月霄国的面貌。
可惜他的阵法造诣不够,找不到此地阵法的奥妙所在,早知有这么一天,他应该多花些时间钻研阵法才是,只凭阵峰课堂上那些浅显知识,根本不足以应对如今的情形。
书到用时方恨少!
他从未对这句话如此感同身受过。
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躺在床榻上的凤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端坐在绣墩上的红衣男子,心中的疑惑愈加浓重。
眸子不由自主地注视着翻动的书页,终于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怎会深陷琢玉阁这种地方?”
身为月霄太女,她当然知道琢玉阁这个远近闻名的青楼,身边的伴读闲聊时,也曾提到过这个地方,此前从未来过,没想到,如今竟会以这种方式来到此楼。
柳轻言放下手中的书册,转头望向凤翎。
“阁主绿烟对我有救命之恩,答应在留在阁中,只为报恩!”这话虽然不是全部,却也是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