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语一直低着头,听见这句话时闷声说道:“他才不是。”
秦方丛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脚踝,将他的运动裤撸起,发现小腿肿的更高了,跟个白萝卜似的。
往上,见他捂着一只手,秦方丛顿时变了表情,扣住他的手腕轻轻一转,刚刚止血的伤口和被染红的小臂就暴露在他面前。
“疼么?”秦方丛蹙眉问道,目光凌厉地扫过几人,最后落在林飞身上,“怎么搞的?”
林飞刚想解释,杨风语就挣开秦方丛的手,腾地一下站起来,对众人,尤其是秦方丛说道:“人是我打的,怎么着吧!”
“你……”
杨风语一把甩开秦方丛要来扶他的手,指着那个花臂男,和一旁瑟缩的男生,红着眼朝秦方丛吼道:“这几个人都是我打的,你他妈管得着吗!”
一旁的民警愣住了,扫了一眼面色凝重的秦方丛,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个叛逆小孩,又想着这几个人说的情况,这位多半还真是误伤。
民警:“先生,这次主要责任不在他,先带他回去处理伤口吧。小同学,下次不要再滋事了,这次只是被划伤手,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林飞不知从哪摸出一根棒棒糖,三两下在嘴里嚼碎了,“椰子,哥的事你就别掺和了,私人恩怨,不拉兄弟。”
刚说完,就被秦方丛冷冷地扫了一眼。
杨风语的头脑并不是很清醒,只是想快点离开秦方丛,于是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没走两步,一只手就紧紧扣住他的腰,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杨风语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他本来就有点晕,这下更是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就被一股冷冽的气息包裹,和他身上的酒气混在一起。
以前他觉得秦方丛的味道很好闻,现在他却下意识地排斥,“你……放我下来!”
“听话,别动。”
杨风语还真就不挣扎了。
秦方丛三两步走到车边,拉开后座的门,抱着杨风语坐了上去,一只手还紧紧箍着他的细腰,另一只手打开车内顶灯,拉过杨风语的手腕仔细看。
杨风语喝完酒就会四肢乏力,满心的火气也都哑了火,酒劲一上来就只想睡觉,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老老实实窝在秦方丛的怀里。
秦方丛没放下杨风语,这会儿杨风语整个人坐在他身上,一低头,薄唇便擦过杨风语微微发热的颈侧。
一股浓烈的酒气,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秦方丛对自己的身体不怎么在意,家里没有常备的医药箱,每次都是因为杨风语去买的,有什么小伤小病的都不当回事。
他盯着杨风语的手臂看了一阵,觉得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于是打了个电话,一路开到海城的一家私人医院。
“伤口不算深,不用缝针,一周之内不要碰水就可以。腿上软组织挫伤,没有及时处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静养就可以。空腹喝酒,还饮酒过量,打了维c,目前还没事,总这样就伤胃伤肝。带回去之后给煮点浓蜂蜜水,睡一觉起来就好。”
秦朗摘下口罩走出诊室,看见秦方丛冷着脸的样子后一惊,“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以为你等生娃呢。”
秦方丛沉默不语,起身推开病房门。
床上的人小脸煞白,唇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秦方丛捏了捏鼻梁,神色间透着点自责。
“秦方丛,”秦朗压低声音叫他,“出来一下。”
“怎么了?”
“这么多年不见,他还记得你吗?”秦朗问道,“我听说他现在在做什么……说唱?都是个小公众人物了,做事还这么莽撞,怪不得杨叔一天到晚发愁。”
秦方丛冷声道:“管好你自己。”
“哼,也就你了,从小到大就护着他,你看看他还记得吗?”
“秦朗,”秦方丛语气不佳,“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我怎么着也是你堂哥,态度能不能稍微尊重一点?”秦朗有些不满,“前几天我和他们吃饭还说起来呢,这小孩儿,好好的学不上也就算了,要是能像你一样好好做音乐也就算了,你看看他交的是什么朋友?天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了解就不要评论,”秦方丛起身,拒绝沟通,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他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不包括坚持梦想这件事。嘴巴严实点,不要说出去。”
杨风语睡得很死,但不怎么安稳,像只小猫似的缩成一团。秦方丛轻手轻脚地把他抱起来,无意间听到几句呢喃,听不清楚。
回到住处,秦方丛把他放到客房的床上,站在床边盯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
杨风语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回到了小时候家里的老小区,不大,房子也不高,楼下却有一大片空地给他们玩。
可惜杨风语年纪比院里的小孩们小了半轮,人家都满院子撒欢了,杨风语连路都走不稳。
杨风语想和他们一起玩,脆生生地跟在那些大孩子后面喊哥哥,可是没有人理他,只会指着他哄笑一阵,然后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