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冗长的交流会,枯燥的宴会仿佛才刚拉开帷幕。
不少业界有名气的明星看似碰巧走来了颜辰和盛轩这边,毕竟桌上坐着掌控曲州市娱乐圈半边天的男人。
再者,这一桌的颜值委实高。
女人艳压满座宾客。
迟意素来有内娱貌美如花第一人之称,央书惠可以靠脸吃饭非要靠才华写剧本,白珊珊有小江天媛之称。
掰扯完女人,再看这桌男人。
程颢鹅蛋脸英俊非凡,被网友怒称千年难得一见美男子;姜御也外形健硕帅气;盛轩这张脸可以说是资本界的扛把子;颜辰瓜子脸美则美矣总少了些英气。
谢知南没什么好说的,公认的内娱颜值第一人,与生俱来的冷清贵气,不似人间凡物。
迟意不着急去应酬,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不知什么时候香槟换成了红酒,反正喝什么都一样,她也不会醉。
偷偷打量起谢知南,一些迟意没见过的老板主动过来同他说话,态度不似看后辈,言语之间很是客气恭敬。
而谢知南脸上永远淡淡的,没什么波澜,也无丝毫情绪流露在外。
不会无聊吗?迟意心想。
又喝完一杯。
靠在程颢身上的颜辰打了个嗝,从迟意开了酒后,他就全程盯着她。
现在迟意手边空了两瓶了,颜辰朝她竖起大拇指:“你至少可以,可以喝倒三个壮汉!”
迟意舔了舔唇上的酒水,挑唇轻笑,“你这样的我可以喝倒二十个。”
“吹牛。”颜辰打嗝儿,转头看向央书惠,“惠惠,说迟意在吹牛。”
“大概率不是吹牛。”央书惠跟迟意在家里小聚时喝过,她自己约等于10个颜辰酒量,喝不过迟意。
“那我呢?”与颜辰小孩子酒量不同,程颢还没有醉意,亮晶晶的眸子望着迟意。
迟意倒了一杯,掐指数了数,“你等于三十个颜辰吧。”
“什么鬼,为什么我成了计量单位?”颜辰拍桌子叫板,“惠惠,给我撑腰!”
桌上女孩子都笑了。
一向喜欢挑事的盛轩此刻却安静地坐在一旁,摸下巴思考。
有一说一,他喝不过迟意,就跟自己父亲喝不过迟意父亲一样,这个认知是在高中时代产生的。
他跟职高的人因为慕安而约架,在烧烤店拼酒,快输时是迟意跑过来,替盛轩接着喝,桌上地下全都是空酒瓶。
迟意甚至还很清醒的将不省人事的盛轩送去了医院,住了一周,挨了两家大人的责备。
盛轩食指敲打桌面,早就发现迟意喝酒抬下巴时,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看向自己这边。
还能看谁,看谢知南呗,出息。
瞥了眼冷漠高贵的谢知南,盛轩好奇的插了句:“那等于几个谢知南?”
迟意一口酒卡在喉咙,上下为难,原本雪白的脸被酒气熏红。
她瞪了眼盛轩,余光却不由自主望见他旁边光风霁月的年轻人。
迟意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桌上的人看向全程没怎么说话的谢知南,表情淡然。再转头望着迟意,好奇她会说什么。
谢知南平平淡淡地看着迟意,见她窘迫,目光如水般扫过她的连家,转向他处。
迟意有些牵强的假笑,撑着桌子站起身。
优美的肩颈线宛若洑水的天鹅,高挑的身材匀美白皙,迟意拿起旁边的手拿包,浅粉透亮的长裙在华丽的灯光下摇曳生姿,雪白的羽毛披肩衬的她娇艳无比。
不想回答盛轩的问题,所以暂离片刻。
“迟意你去哪?”央书惠见她离座直接叫住她,虽知迟意酒量不错,还是有些担心。
迟意闻声回头,脚下迈出去的步子还在往前走,瘦削的下颌线朝外面阳台一指,笑得眉眼间风情万种:“去跳舞。”
朝央书惠wink完,她刚转回视线去看脚下的路,不想与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大杯红酒全泼洒在她左肩上,被酒水染红的羽毛瞬间失去了蓬松,软绵绵的黏在她肩上。
迟意被冷得一颤,左肩淡薄的袖子都湿了,酒水顺着她胳膊往素白的指尖淌,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诶呀,不好意思,姐姐不会生气了吧。”
迟意抬眼,对面站着的清纯佳丽是何清越,一袭金粉色鱼尾裙包裹着一点都不清纯的身材。
自从卢一峰入狱后,何清越也受到波及,捞不到什么资源,金主连夜跑了。
想来是卢一峰明年一月出狱,所以何清越也敢来自己面前蹦跶了。迟意心有所感。
她余光故作微醺,懒懒地打量四周,何清越身后不远处是朝这边走过来的江天媛。
旁边的艺人也都看向从摇曳生辉的女神,瞬间变得狼狈不堪的迟意,老实说都怀疑何清越是故意。
“姐姐,你脸色好可怕,是生气了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姐姐走路还顾着回头跟男人说话,怪我。”何清越一副惊恐怯弱的语气。
迟意朝何清越优雅的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没事,以后仔细些。”
何清越以为迟意会生气,毕竟迟意什么脾气,在卢一峰入狱的时候她就见识过了。
眼见迟意没被惹怒,旁边的艺人都催促何清越跟迟意道歉,之前在网络上买热搜内涵迟意和盛轩,现在还直接将红酒泼迟意身上,又蠢又坏。
何清越怎么可能跟迟意道歉?当年《远渡》大热,作为女主的自己明明可以拿最佳女演员。一定是迟意背后资本运作,营销迟意演技精湛,让迟意拿到了最佳女配,而自己失去了去竞争最佳女演员的机会。
而迟意不知收敛,为了针对自己,还不惜将自己最大的靠山卢一峰送入监狱。何清越觉得自己如今越混越差,全都是迟意的嫉妒心在作祟。
迟意哪知她有被害妄想症,今天这事也不想跟何清越计较,毕竟方才走路也没仔细看前方的路,以为宽敞撞不到人的。
算了,何清越过得也挺惨的。
何清越瞪了眼多管闲事的艺人们,轻蔑地哼了声,与迟意擦肩而过时叮嘱道:“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我一定会撕下你虚伪的面具。”
说完,小白花便扭着露在外面的小蛮腰离开。
迟意回头接过白珊珊跟央书惠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吸了酒水的披肩,没什么用,打湿之后又厚又冷,粘着肌肤上。
她准备提前回酒店,原本说跳舞也只是想去外面吹一下风。
不想江天媛叫住了准备跟众人道别的迟意,款款走来。
“你好,有事吗?”迟意问。她没注意到,自己问话的冷漠口吻与谢知南越来越像。
不远处的何清越被侍应生强行带出了会场,央书惠朝谢知南看了眼。
江天媛跟迟意争锋相对,瞅着她肩膀上脏兮兮的羽毛披肩,半开玩笑地开口,“你现在就像一只落汤鸡,脱了吧,看上去也挺脏的。”
桌上的人都听到了这句挑衅,亮了眼。
盛轩玩味地拍了拍手。
迟意抬手紧了紧松开的披肩,冷然不屑道:“跟你有关系?”
江天媛笑容完美,望向迟意时眼神故作怜悯,声音娇软:“没关系咯,好心提醒你罢了,其实你没必要对我有敌意的,我挺喜欢你的性格。”
“我从来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怀有敌意,这是常识问题。”迟意从容一笑,怀疑对方对自己怀有敌意,本身就在主观上让自己站到了对方的对立面,处于弱势的一方。
伶牙俐齿,江天媛似笑非笑地勾着唇,与抓着披肩的迟意擦肩而过,放弃扯下她真身鸡毛的想法。
江天媛低声道:“你这样挺难看的,想装可怜博谁的同情呢?谢知南吗,都要和盛轩结婚了,收敛一些吧。”
江天媛嫣然娇俏,朝央书惠旁边的空座走去,准备问问她下部电影的事。
她刚转入电影行业发展,第一部有宿永的名导和资本撑腰,第二本如果能拿到央书惠的本子,虽然江天媛不想承认,但是央书惠连着两部电影票房都不错,想试试咯。
谁让央书惠自己说——我期待跟闺蜜的合作。
抛出的橄榄枝,不接不是可惜了?江天媛笑容满面。
迟意打了个喷嚏,视线朝桌上的人看了遍,点头致意后同央书惠摆摆手,“我先回去了。”
程颢起身,“我送你。”
“不用,韩雅在外面等我。”迟意谢绝程颢,左肩凉嗖嗖的,又打了个喷嚏。
程颢已经起身,拉开了身后的座椅。
谢知南食指叩了下桌面。
就一下,声音很是清脆。
程颢看向谢知南。
两人视线瞬间撞上,程颢迈出去的步伐一顿,他明显地感觉到谢知南眼神里的压制。
迟意长裙曳地,披肩虽是狼狈,脸上是若有似无的温柔笑意,抬头挺胸的气质令人惊叹,每一步都走出了典雅婉约的美感。
程颢被央书惠训斥了句,沉着脸没说话。
谢知南起身离座,与江天媛擦肩而过时微微侧身,避开了衣服上的接触。
他步履轻快地跟上迟意,顺手脱下暗沉的橄榄色外套,动作自然地披在了迟意身上。
裸露在外的脖子最先感受到温暖,紧接着鼻息间嗅到熟悉的海盐柠檬香气,迟意茫然,不可置信地朝旁边的人看去。
谢知南道:“松手。”
迟意放在胸前抓着披肩的右手听话的松开,谢知南将毛茸茸的羽毛披肩扯了下来,而迟意左肩的疤痕躲在了带有温度的西装里。
谢知南将披肩搭在自己臂弯间,声音冷清:“我送你。”
“不用的。”
谢知南还是陪她一起离场,尽管迟意不想成为这场晚会的焦点,还是引起了周围人小声的议论。
为什么不是盛轩送迟意?
为什么不是程颢送迟意?
为什么不是央书惠送迟意?
谢知南走在迟意左侧后方两步的距离,迟意轻微侧目就能看见他。
阿洛塔两年前停战,国内百废待兴,也许如谢知南所言,小国的矛盾和地区狂热思想在历史的进程中重复着周期运动。
知道联合国撤回维和部队后,迟意就没再过多关注那个国家,本身对阿洛塔也没有过多感情在里面。
如果不是再次遇见谢知南,在萨林镇数着星光度过的日子,像是她镜花水月的前生。
如果不是现在身披谢知南的外套,而谢知南臂弯搭着她的披肩。两个人仿佛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相对无言,和最后一通电话里如出一辙的沉默,让迟意本能的渴望回避。
她快步走到电梯前,还是没赶上刚下去的一趟。
另外五部全都在不同层往下降。
迟意望着电梯出神,就和当初怎么也赶不上的回国航班一样,总是差那么一点就能离开,不至于互相尴尬。
谢知南平静地看向电梯镜面反照的画面,视线与迟意在镜面中交汇。
两人都没有避开。
谢知南眼神是自雪山留下的冰水,一路经历繁多,藏于心口,无风无波,冷清清的淹没孤寂。
迟意眼里没有了往日爱笑的温柔,成年人的回避不加掩饰,疲倦的很明显。
依旧沉默,直到电梯门打开。
好在里面没有人。
迟意松了口气,她走进去按了负一楼。抬眸见谢知南穿着单薄的衬衫在外面,她往旁边让了让,再次看向他。
谢知南站在电梯外,将脏乱的披肩递给了迟意,等着电梯门合上。
他不走吗?迟意心中自问,花瓣娇艳的唇微抿,随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她的目光一直没有改变,静静地望着电梯外如青山巍峨的年轻人。
素白衬衫,挺拔玉立。
好久不见。
079
电梯门合上后,谢知南没再回会场。
遇到上前搭讪的艺人,他极为冷漠的回绝,刷卡上了专用电梯去了顶楼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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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意到了负一楼,宽敞的楼道里没有遮挡物,冷风呼呼直行,拂面吹开裙摆,迎风迈不开步子。
迟意在风里打着寒颤,在楼上还不觉得冷,两根细胳膊从长袖里钻出来抱紧自己。
韩雅在电话里说要等五分钟。
迟意没催,想找个避风的地方,甚至都不知道风从哪儿灌来的,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韩雅跟司机在负一楼找到迟意,她眼尖看见了瑟瑟发抖的女人,“姐,这边。”
上车后搓手哈气,冻得嘴唇泛白,迟意道:“回酒店。”
韩雅接过她手里那件被弄脏的羽毛披肩,看了看、嗅了嗅,心疼地摇头叹气,暴殄天物。
迟意也觉得可惜的,这件披肩挺好看的。
韩雅叠放好披肩,细心的发现迟意穿身上的外套,料子、做工走线和纽扣都极为精细。暗沉低调的橄榄色,不起眼却别致,细节处的奢华仿佛透露着衣服的主人地位不一般。
不是程颢今天穿的银灰格子纹。韩雅心中思考。
迟意从来没有披过男性的外套,她仿佛嗅到了粉红色的泡泡。
韩雅抿嘴偷笑,看着车窗外豆大的雨,随口说了句:“还好姐有外套,不然下这么大的雨得感冒吧?”
迟意垂眸看了眼腿上华丽的裙摆,小手从柔软温暖的袖口露出一截,视线顺着手背,自然而然地过度到袖口。
如同她偏爱绿色,谢知南喜欢橄榄色。
窗外风雨如注,瓢泼乱撒霓虹灯火,视线和飘远了的思绪一样模糊,看不清经过了哪,又到了哪儿。
在厚重的雨声冲刷里,迟意隐隐约约地听见了雪白的墙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迟意心上猛地一抽,她止住思绪,连忙打开了车窗,尝到了寒风冷雨的味道。
才十一月,已经这么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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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南在房间内轻声咳嗽,皮了件外套后便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直到房间内座机响起,接到来自楼下专线的电话。经理称有人送来了一个礼袋,特意交代是送给二十九楼会场中的谢知南先生。
谢知南走至窗边,拉开紧闭的窗帘,视线跟随刷刷大雨朝下坠去。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后座车窗打开了着,风雨无情钻入车内,女人靠在窗口,脸上沾了雨,朦胧的恰到好处。
素白婉约的容颜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谢先生,这个礼袋怎么处理?”经理客气的询问。
侍者懂事的没有接韩雅手中递来的礼袋,请她稍等。
“收下,送上来。”
“好的,谢先生。”在谢知南挂断电话后,经理亲自走出去接下韩雅递过来的礼袋,礼貌的道谢。
迟意脸上都是雨水,看见韩雅空手快步走回来,松了一口气。她手上的礼袋应该是交给负责人了。
合上了车窗,隔绝了风雨,迟意未多停留。
睦月酒店三十六楼。
谢知南收到了黑色银边的礼袋,外面被雨水打湿了边角,里面装着四四方方的盒子,纯色防水礼盒,典雅大方。
里面是一件橄榄色的羊毛大衣。
看上去很温暖,摸着很厚实。
迟意回了入住的酒店,连夜收拾行李飞奔兰泽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