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疑惑的目光在挽月的身上停留许久,布满皱纹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月儿,那人是谁?”
挽月搀扶着祖母到床边坐下,紧抿着双唇,并不打算说太多。
老人家看着自己的孙女长大,又岂会不知这孩子骨子里有多倔,若是她不愿说的,你便是掰开她的嘴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罢了,去看看你母亲吧。”
挽月站在祖母的身边滞留许久,犹豫不决。倒不是她有心隐瞒祖母,而是她心里清楚祖母这辈子最愿的便是她和轩儿能够平安,尤其是希望她今后可以嫁得良婿,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一生。若她告知祖母院里那人正是顾府当家主子,只怕她老人家定是要终日愁思。
“你若不愿说,祖母定不会逼你。”
她几度想要张开嘴,最后化成细弱蚊虫的叮咛,“是……主子爷。”
祖母捏着被角的手一滞,和蔼的目光陡然变的森冷,“顾家五爷?”
她便知道依祖母的性子,只怕听了后,只有紧皱的眉头和不悦的目光。
“祖母,您听我解释……”
祖母摆了摆手,“月儿,你在去顾府之前,我是如何同你说的?”
挽月低着头,不敢作声。
“你自打去了顾五爷身边伺候,你母亲替你谋划的一切便全都打乱了,你告诉我,真有这般巧合吗?”
挽月心中一惊,原来祖母竟以为她如今容貌再现不过是自己想要以貌获得主子爷的青睐。自小疼惜她的祖母竟会将她想的如此不堪吗?
她不由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月儿……没有。”
祖母盯着自家孙女良久,白净的小脸上竟是委屈,她也知自己方才说的话未免有些太过意气用事,叹了口气,“是祖母不好,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且去看看轩儿他们,我休息会就没事了。”
挽月点点头应下,朝着另一扇门走去。
*
院外,刀疤男等人被围困在十来位护卫中间,虽心里慌乱不已,仍不服输的朝着顾揽风叫嚣着。
“我告诉你,县令是我舅舅,你们不怕死的只管动手!”
顾揽风翘着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单指朝着刀疤男抬了抬。
护卫领意将刀疤男从几人中拽了出来,拎到他的面前。
他微微倾身向前,鞋尖抬起刀疤男粗犷的下颚,“威胁的好。”
刀疤男疑惑的看着他,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去请县令大人来,爷正好想看看多大的官。”
刀疤男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怕是捅了蜂窝了,眼前人考究的衣衫,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这身份地位难道高过他舅舅?
“你便活到你舅舅来。”顾揽风冷哼了声,双臂搭在椅上,骨节分明的手相互交叉,静默的等着那位县令大人。
陈县令几乎是一路小跑而来,请他的人只亮出了顾府的腰牌,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得罪了。
他便被人生拉着来了这破旧的弄堂里,起初他还疑惑,如今见到院里那位正经端坐的顾五爷,便谄媚的迎了过去。
“原来是顾五爷盛请,方才我还以为是谁人这么大胆子敢冒充顾府的人。”陈县令向来人鬼二话切换自如,只要是不得罪人的,他向来乐意做。
顾揽风笑着抬了抬下颚,指向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刀疤男,“陈县令不妨看看这人可认识?”
陈县令脸上的笑意还未收回,目光扫向那人,顿时嘴角僵硬,面色甚是难看。
顾揽风侧眸看着他一闪而过的神情,心里有了大概。
“此人说陈县令是他舅舅,爷倒是不信,陈县令做事向来兢兢业业,又怎会有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侄儿?”
他讥讽地话意,令陈县令更加尴尬,接话也不是,不接又不对,左右为难的看了顾揽风好几眼。
他狠狠的瞪了眼刀疤男,恨不能上去抽他几巴掌解气。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去得罪一个他吃罪不起的大爷,净会给他找事。
陈县令朝着座上那位拱了拱手,态度极谦卑,“五爷,这人的确是下官的侄儿,不知能否看在下官的面子上放了他?”
他倒是说的直白,简直没把他顾揽风当外人。凡事也得时时掂量自己配不配。
顾揽风慢慢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袖上的灰渍,笑看着陈县令,却用力一脚踩上刀疤男的手背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陈县令面色苍白的看着顾揽风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听说过这位爷的名声,出手狠辣,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这段时日这位爷来了他的地盘上,他可是早早就做好了打算,一定要叫这位爷高兴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