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呆滞的走神模样,显然是想不起来他所指何事何人。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气他的本事倒是三界中难得的好手。
沈若云瞧着眼前人心思目光全都在一人身上,回想起那日他纵使被打成重伤也定要请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想来怕也是因为府里这女子吧。
她向来高傲,自诩与别家小姐自是不同,可偏偏在这陆昭仁的身上败了一次又一次,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同她一起长大的玩伴开始对自己变得不再热忱,是打定不和她结亲起,还是在生辰宴那日,一切就都变了?
她轻声咳嗽了两声,终于引来了他的注意。
“你身子不好,今日不该来赴约的。”漠衍眉头微微拢起,似是不悦。
沈若云大惊只当是自己揣着病而来让他不悦了,可细想想,也许他也是关心她才会如此不是吗?她温婉的笑容又重新拾回娇颜,却不过片刻。
她心心念念的人旁若无人的从她的身旁走过,斥责的话语在她的耳边久久回响。
“手不方便,你还折腾?”
棠梨收拾着破碎杯盏的手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的抖了一下,瞪眼回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漠衍眉梢一挑,“你这是在冲本王嚷嚷?”
棠梨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的沈若云,不似往日里的端庄静雅,从容不迫的浅笑,今日仿佛是心情不佳,虽面上没有怒气,可那哀怨的眼神同她对上时,还是叫棠梨片刻的无所适从,就好似她不该出现在这屋子里。
转而想到陆昭仁情愿被打死也不愿娶沈家大小姐,这对于显贵人家来说堪比奇耻大辱了。沈若云看她的目光虽未有不悦,可那暗戳戳的眼刀无一不在暗示是她介入其中,才导致两姓结亲没了眉目。
棠梨手脚利落的收拾好破碎的杯盏,起了身,难得的恭敬道:“王爷恕罪。”姿态平平,哪里有半分认错的样子。
漠衍强忍笑意,正想数落两句,门外的苍何突然进了来,朝着他恭敬的行了礼。
“王爷,小厮来报,说是府外有人来找棠梨。”他说完,垂首的一瞬间瞥了眼站在身旁的棠梨。他倒是挺好奇究竟是何人来寻她。
“找我?”棠梨单手指了指自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她忘了行礼,匆匆离去,将屋内的人全都摒弃于后。她这一走,本就静谧的屋内这下更是落针可闻。
漠衍摩挲着虎口处,递了一记眼神过去。
苍何了然,“王爷若没有旁的吩咐,属下先退下了。”
漠衍扬了扬手,逐客令的话就快到了嘴边,却被人先行一步。
“昭仁哥哥,咱们的棋局还未下完。”沈若云侧过头看着他,眼中的期许便是谁都能看得清。
今日她本不用过来,是他为了一己之私差人去请了来,如今目的达到,便想着过河拆桥,可这女子眼中的欢喜和期许叫他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弃之不顾,到嘴边的话化作一声轻叹。
“那便定了胜负。”他率先朝着棋盘走去,自然也没瞧见她朝着门外递了眼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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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来到王府大门前,等候在外的人的确是叫她吓了一跳,不是旁人,正是和她萍水相逢的茵苒。只是如今她不再是那还没修炼成型的狐狸爪,已经幻化成型,与人类看上去无异。
见到她的瞬间,棠梨低呼一声,而后便是不顾形象的尖叫着,“茵苒!啊!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找到我的?”
茵苒也是笑的十分开心,紧紧握着棠梨的手,欢喜道:“姐姐忘了,当初你可是说了你在何处,我也是碰碰运气才来寻你的,我还以为你已经回了……昆吾。”说到昆吾时,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棠梨身后的守门护卫,小声道:“姐姐我这刚幻化成型就来找你啦,我想第一时间将这个喜讯同你分享。”
棠梨也是真心替她开心,激动的抱了抱她,嘟囔道:“你都不知道,我快闷死了,你来了这下子我也不孤单了。”
俩人紧紧相拥的样子,叫守门的护卫看的瞠目结舌,平日里府上传言最多的便是这丫头同王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怎得今日还有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前来王府寻人?
茵苒继续咬耳朵道:“我听闻来人间还是女扮男装最是稳妥,我特意换了身装扮。”
棠梨赞许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脑袋瓜子聪明啊,不错不错。”
茵苒笑得开心,旁若无人的揽住她纤瘦的腰肢,学着勾栏瓦舍的浪子调笑的勾了勾她的下颚,“给爷笑一个。”
棠梨娇嗔的拍掉她不正经的手,“别的没学会,这不学好倒是挺快啊!”
茵苒贼笑道:“姐姐,我听说这京红楼最近可是新来了一位姿色不错的人,我今日远远瞧见了,真是好看。”
棠梨下意识看了眼府内,除了守门的两名护卫再无其他人,她将茵苒向石狮象前拖了拖,小声道:“当真?”
茵苒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只当她是害怕有旁人知晓夺了她先机,掩唇道:“姐姐放心,我可是瞧得真切,长得那叫一个标志,虽不能同你心中那人比,但也是不差的。”
棠梨握紧了拳,搓了搓手,干劲十足,“那我便陪你去瞧瞧吧。”
茵苒嗤嗤一笑,白了她一眼,“行,就当是陪我。”
俩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等苍何出来时别说是人影,连鬼影也没瞧见。他不免有些恼,若不是在人间要避着用法术,他早就到了,偏偏王府规模还大,走起路来累人不说,弯弯绕绕的险些给他绕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