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缺，这是第一次，栎国的天变得暗沉。
养心殿内御医进进出出，个个都是头痛万分。
太子楚瑟跪在床头，没有说话。
“朕这一生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你知道，许多事情是需要用人的牺牲换取的。”楚秋奄奄一息，还是拿手盖住了楚瑟的肩，“长熹，是朕的遗憾。他为了我栎国出生入死，朕却没能留住他最爱的那个孩子。”
“父王……别说了，好好养病。”
楚秋的脸上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这时候他才真真正正像一个父亲一样，用着宠溺的眼神，看着他的孩子。
“人都有这么一天，不用替朕担心。”楚秋说着，自己也流出了泪水，“只可惜，朕还没看你纳妃，长情是个很好的孩子，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不会怪她的，对吧？”
“父王，休息吧……这些事我们明早再说。”楚瑟撇过头，想要逃避。
楚秋点了点他的肩：“朕以为，你和你母妃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也没想到她被人杀害之后，你会这么莽撞。神医段归行……可怜了长情这个孩子，这件事已经控制不住了，即便是朕拟下的圣旨，恐怕也会有很多人反对，她成为栎国的皇后……也有些不妥了。”
“我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了。”楚瑟埋着头，始终不敢看着楚秋。
“长情是顾相的心头肉，他不忍心让顾长情受苦的，如果一定要做绝……送长情离开，朕会留口谕，婚约作废。”楚秋拍了拍他的肩，似在安慰，“朕知道，你也很喜欢她，可是为了栎国，舍弃一个，你才会有更好的选择，孩子，这重担，已经交给你了。”
那手搭在楚瑟肩上仿佛就像是错觉，再次转头之际，楚秋就已经合上了双眼。
“父王？父王！”
崇正四十年，帝崩。
二十八岁，楚瑟继位成新帝，改年号嘉盛，楚瑟即盛帝。
丞相之女顾长情在盛帝继位大典离开栎国，音讯全无。
……半年后，锦花园。
盛华已是许久未来这里，时值夏季，在这里还挺凉爽。
“太后，这里的花看到您就开得灿烂了许多呢。”婢女替盛华揉着肩膀，还不忘哄太后高兴。
“是挺漂亮的，”盛华草草看了一眼，也不知是天气闷还是怎么，心情一直很压抑，“长情还没有消息？”
婢女：“陛下派人四处找了，就是没有顾姑娘的消息，出了那种事，丞相大人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把姑娘赶出家门的吧？”
“顾允也是没有办法，可长情毕竟是唯一的见证者，在场的还有东川阁主段归行，那件事本来就很难说清楚。”盛华感觉有些闷热了，索性站起身起，等着微风吹来，“先帝赐婚，哀家是很赞同的，皇帝这么迟迟不肯废了这圣旨，哀家多半也能猜出来。”
“可是顾姑娘已经走了呀，皇上不愿意立后，纳妃的话应该……”
盛华：“哪有那么容易，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长情会不会回来，没人能说得准。”
其实盛华也很清楚，顾长情跟东川也有很大的联系，若是她去了东川，便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