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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拱白菜(1 / 2)

临近傍晚的时候,日光初现,路上的积雪消融,露出了裸色的地皮。

陆绥刚出房门,正巧看见温庭弈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低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温庭弈一身雪白色的广袖长袍映着远处的雪色,与之融为一体。

他的肤色本就白皙,逆着光甚至可见雪白的肌理下那些乌青色的血管脉络,因为多年以来不好好照顾自己,他的身姿颀长但单薄,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纸鸢。陆绥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先是一颗心放回了肚子,然后才突然发觉自己的珩萧什么时候竟然这么瘦了。

陆绥静悄悄地走上前,伸手摘下了自己脖颈间系着的狐裘,给温庭弈披上。

温庭弈察觉到有人靠近,又感觉到一双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头,顿时心中一惊,连忙转过头来,却正巧与陆绥的目光相撞。

“殿下。”

陆绥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腰间,抚摸着指间的黑发,柔声道:“外面天寒地冻的,怎么出来了,也不回房。”

温庭弈缩了缩身子,将自己缩在了狐裘中:“心中有些意难平,便出来清净一会。”

“珩萧……我同你说一件事。”陆绥突然想起了方才花小楼的那番话,心里始终不放心微生玉。

见自家媳妇点头同意,他才开口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想全盘告诉了温庭弈,果然看见自家媳妇皱了皱眉头,可是旋即他却舒展了眉目,转头看了一眼滔滔大论,口若悬河,讲的眉飞色舞的陆绥。

满心得意,以为自己立了大功的陆绥傻眼了,因为他看见了自家媳妇用袖子抵住嘴唇,缓缓笑了。

“珩萧,你笑什么……”陆绥不解。

“殿下,您怎会觉得是广泽的幕后主使是微兄?”温庭弈压下嘴角,缓缓说道。

“珩萧,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很凑巧吗?广泽郡所有的壮丁全部消失不见了踪影,只有微生玉还在。浮朦山上种植有阿芙蓉,为了不让人发现,干脆放出山神发怒的谣言,导致浮朦山一带再无人问津。若不是他,还有谁能调动重兵把浮朦山围个水泄不通?”

温庭弈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阿绥,你不了解微生玉,你自然会这般认为。”他顿了顿,“可我与微兄有过同窗之谊,知他心中鸿鹄志向,并非燕雀可比。”

“殿下可知,当年微兄在朝中本是年少有为,官居正三品凤章阁学士,本是一片锦绣前程,缘何会在一夕之间一贬再贬,沦落到广泽郡做一郡之守?”

陆绥摇了摇头,就听温庭弈开口道:“因为,他为先太子正声,触了天子的逆鳞。”

当年陆丹谋逆一案,牵连众多,单单太子太傅一家上下三百多口就全部腰斩于市,年近六十的太傅更是被处割鼻的酷刑,死相凄惨。那时朝野上下风声鹤唳,所有的人生怕惹祸上身,纷纷赶着命地向皇上递折子痛斥太子罪行当诛,恨不得掏出心肺向皇上表明忠心。

可是年少气盛的微生玉显然不会这样做,他向皇上递了折子,信中却是大肆痛斥了朝中谄媚的风气会动摇国之根本,再然后更是向皇帝罗列了多条陆丹不会谋反的理由。可想而知,当时盛怒的皇上自然会将其与陆丹视作同党,第二日早朝就雷霆大怒,捆了微生玉就要扔出去砍头。

若不是老臣们一众以死相求,微生玉兴许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陆绥沉默了半晌,才道:“那珩萧,这些不过你的直觉,人心是会变的。”

温庭弈闻言,身形一僵,半晌回过头来弯了眉眼:“可是殿下,我信我的直觉。况且能够调动广泽士兵的的确只有微兄,但殿下为何一定认为浮朦山上的人是广泽郡里的人手?若是当真是微生玉所为,他又为何要告诉我们浮朦山的消息,还决定今夜夜祭山神?”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陆绥。

浮朦山的确是重兵把守,但是并不能确定这是微生玉的行为,再者若是他所为,他应当是害怕浮朦山被人发现才对,又为何会决定带着广泽剩下的百姓夜祭山神,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殿下,我并非为微兄开脱,只是广泽的疑点太多,我们不可轻易下定论。我信微兄不会变,他依旧是那个胸怀大志,志存高远的探花郎。”

温庭弈的目光认真且温柔,看得陆绥的心一紧一紧的,连忙挪开了视线。

“殿下,臣也信您。”温庭弈说着,牵起了陆绥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一下,瞬间一股无名之火就沿着那根被亲吻的手指传到了陆绥的心房。

陆绥再也忍耐不住,低下头擒住了温庭弈略微冰凉的双唇,温庭弈的唇柔软香甜,还有他身上淡淡的乌沉香充斥在鼻尖,等一吻结束,陆绥才略微喘息道:“珩萧,若是有人告诉你我有一日会冷落你,慢视你,辜负你,你会不会信?”

温庭弈闻言,脑中突然闪过那日坐在马车里,稀奇古怪但是却倍加真实得让他窒息的梦境,脸色白了几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摇了摇头:“臣不信,殿下待臣极好,臣能感觉得到。”

陆绥心中一阵揪疼,悔恨排山倒海地袭来,似是要将他淹没。

温庭弈说话的时候,唇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眼波盈盈得如同一泓碧水,是那样的真挚深情,上一世的记忆就如同一只锋利的爪牙,将陆绥的心抓的鲜血淋淋。

陆绥将人抱紧,缓缓开口:“不会的珩萧,我不会辜负你,除非我死。”

温庭弈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严肃认真,却还是点了点头,将自己缩在了他的怀中。

不远处的一处屋檐,花小楼一边吃着不知道在哪里得来的果子,一边倚在陆邈的肩上和他东拉西扯。

看到陆绥低头吻住温庭弈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一蹦三尺高从陆邈身上起来,惊得口中的苹果都忘了嚼,从嘴里掉出了一块。

“四哥,他们一直都是这么不注意的吗?”花小楼惊了。

陆邈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司空见惯见惯不怪,淡淡道:“嗯。”

花小楼突然无端心疼起自己的四哥,竟然要天天忍受这两个人的腻腻歪歪,也不知道内心什么感受。

看到陆绥的舌头伸进温庭弈嘴里的那一瞬间,花小楼捂住眼睛,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了一幅画面,张口问道:“四哥,你有没有见过猪拱白菜的场景?”

陆邈眉尾轻挑,想不出那个场景,摇了摇头,还发出了一声不明的“嗯?”

花小楼指了指不远处院子里的两个人,缓了口气:“看那里,有没有感觉白菜被猪拱了?”

陆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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