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太大,随着那两个口出狂言的人“通”地一声被花小楼踹到地上,闻声的其他百姓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花小楼轻轻换了口气,转了转发痛的手腕,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两人。
“你们再敢胡言乱语造谣一句,我打掉你们的狗牙!”
这一声说出后,周围开始围起越来越多的人,有的人甚至开始用手指着花小楼说三道四,只可惜窸窸窣窣的声音太杂,花小楼听不清他们交谈的内容。
他收拾了这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后也没忘了正事。
他理了理自己袖口,然后再度抬脚,没走两步,就听地上的男人啐了一口,朝他恶狠狠地骂道:“他奶奶的,你tā • mā • de活腻味了敢打老子!”
花小楼微微一滞,似乎是不想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他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继续向前走。
“站住!”身后的男人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朝他道:“打了人就想走,妈的老子说错了吗?”
花小楼蹙了蹙眉,脚步却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你让大伙评评理,我tā • mā • de说错了吗?!”他揪住刚才还在为虎威将军说话的男人,开口恶狠狠地问道:“我问你,我说的对不对,虎威将军是不是卖国贼?他是不是造反了?”
被他揪住的男人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当即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虎威将军——呸,将军个屁,他就是个不要脸的卖国贼,叫他将军真是给他脸!”他晃悠悠地站定,继续啐了一口,“这个江山还是姓陆的,妄想改朝换代趁机造反的都该死。”
“虎威将军一把年纪了,这些年一直手握着虎符重兵不出为什么,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心怀不轨,还用我诬陷?你当皇宫禁卫军是吃软饭的吗,犯的着诬陷一个异姓将军!”
“你放屁,将军一生赤胆忠心保家护国,怎能死后受你们这帮忘恩负义之人的侮辱!”花小楼再也听不下去,一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这一次不用男人说话,旁边就有一个多嘴的大娘插了进来。她一身赭色的粗麻衣,头发稳稳地盘在脑后,嘴角还有一颗凸起的黑痣,仅看面相就是一副刻薄的嘴脸。
女人臂弯处还挎着菜篮子,插嘴道:“小公子可劲闭嘴吧,赤胆忠心?哼,谁不知道将军府的兵已经近十年未曾出动了,他既然不用兵,为何不上交兵权?”
花小楼急道:“啸虎营的兵一直都是负责东北边境,而今东北边境近十年安定和祥,将军府的兵又为何要出动?”
“瞧瞧,小公子自己都承认了,你又还在这儿同你大哥和阿婆争吵什么?”
呸,不要脸!谁认你们这种可耻之徒当大哥阿婆!
女人继续道:“既然东北边境犯不着出兵,那将军留着兵权作何?小公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汝阳王,虎威将军和蜀王三府素来亲近。蜀王当年一早上交兵权,可是剩下两家可是紧紧攥着手里的拳不放呢!”
“我们百姓可不是傻子,我们这种人活着还奢求什么,无非是吃的舒爽睡得安稳。他们两家安的什么心啊,要让这天下动荡!”
女人说完,周围的人纷纷开始拍手迎合,花小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突然觉得一阵心惊。
东北边境安定皆因他父亲当年奋勇杀敌所换,他九死一生从吃人的战场上归来,为何本该被称作英雄的人如今却被几个无知的人指着鼻子骂他不忠!
忠名无人护,恶事传万千。
这天下,何时变成了这般可怖的模样?
若说在今日之前他还不明白父亲留下兵权的原因,那么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国家有着这样不思进取的子民,东北一时的安稳又能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呢?有着那样忠奸不分的皇帝,没有了兵权傍身他们又该怎么在朝中活下去。
从前父亲总是劝他少蹚皇室的一滩浑水,他还责怪过父亲不讲人情,可是直到现在大难临头他落得了家破人亡,他才终于明白父亲的一片私心不过是为了一个家。
只是为了风雨飘摇中为他守住一个家,让他可以不像陆绥和叶宝璋一样踽踽独行,让他可以在安稳中平静地任性十几年。
如今大厦倾倒,他这个在大厦下备受保护的雏鸟终于尝试到了风雨满楼。
花小楼抬了抬嘴角,突然哼笑一声,眉眼低垂,当着众人的面突然笑了。
周围的看客依旧自顾自地同左右交谈,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看样子倒像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将这几个反贼的罪行公布天下,唯恐有人和他们意见相左,愚蠢地要为叛徒开罪。
“我看啊这虎威将军和汝阳王必定是连成一心将欲造反,汝阳王才死了没几天,这虎威将军接着就被禁军宣布谋逆。唉,老百姓真是苦诶,幸亏叛贼发现的早,不然到时候战火纷飞,又不知道要如何惨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