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佑不让开灯,池倾自然不会坚持要开。
房间内暗归暗,多少还有些光线透进来,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池倾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然后又很快回到床上去抱乔书佑。
这一刻池倾是满足且幸福的。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感触,所以自己都想不起来上一次感到满足幸福是在几岁了——但他想一定是自己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因为他的人生自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再同时达到过满足幸福的时刻。
所以池倾都不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甚至找不到恰当的言语来表达心中的情绪。生意场上他巧舌如簧,能在谈判桌上让对手一句话都没机会说。可到了情场,他就像个楞头青年,什么都不会,只这么抱着乔书佑罢了。
仅存的良知多少让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有些歉意,可完全占有乔书佑的喜悦又能将这些歉意冲散得一干二净,池倾只装模作样地说了句:“抱歉,昨晚我有些过分了。”
乔书佑觉得池倾不是“有些”过分,而是“非常”过分。
但此时此刻他说不出责备池倾的话,因为他并没有比池倾好到哪里。
或许一开始是被迫的,可最后还是默认允许了池倾的做法,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从这一刻开始他也不再是完全无辜的了。
乔书佑开始厌恶自己,他觉得自己堕落了。
可能心里早就已经给出了更加偏向的选择,只是最后的自尊在撑着不让他选。他纠结了很久,结果还是放下了所坚持的尊严,用了自己都看不起的方式。
他不知道面对池倾这样的话该说什么,他只是无力地靠着池倾,开口说道:“……以后,一定要关灯。”
以后。
乔书佑竟然说了还有以后。
池倾的情绪就没像现在这样高涨过,当年从池任翔跟宋如意手中强行接管公司时,他的报复快感都只维持得短暂,随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孤寂的暴躁中。
但乔书佑的一句话,就能将他抛入先前未曾去过的地方——好像是一个没有任何黑暗,只被温暖覆盖的地方。
池倾压下心头的喜悦,用了相对平稳的声音说道:“好,以后一定关灯。”
虽然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幼稚,因为不想将高兴表现得太明显,不然该像个傻子,所以特意压了压。
可乔书佑往他怀里蹭了一下,他就立刻手忙脚乱,好像怀抱脆弱珍宝的大棕熊,生怕粗手粗脚的自己会弄坏这块无比娇弱的珍宝。
乔书佑带着鼻音:“我头好痛啊。”
“是不是昨晚喝了酒的关系。”池倾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没有发烧,“我给你倒杯蜂蜜水。”
“嗯……”
池倾冲了杯蜂蜜水后,叫的客房服务也到了,餐厅将精致丰盛的午餐送了过来。
池倾把窗帘拉开,冬日的暖阳照射进来,室内透亮。
屋内暖气充足,池倾只穿了条裤子,还光着上身就在里面走来走去。
乔书佑起来就先套上了衣服,他矜持惯了,池倾这模样让他觉得根本没眼看。
更不用说池倾肩上还有自己的牙印,胸膛处更是被自己挠了好几下,昨晚混混沌沌什么都不清晰,现在清醒过来看,乔书佑脸能烧起来。
他拿起池倾的衣服扔过去:“……把衣服穿好了。”
池倾被乔书佑用衣服扔满脸都是高兴的,乖乖听话将衣服穿好,然后抱乔书佑下床吃饭——乔书佑是真的没力,昨晚池倾就像头饿狼,弄得他肚子都疼。现在他只感觉肚子以下的部位像是被人一刀砍掉了,除了横截面偶尔作疼以外,其他什么知觉都没有。
乔书佑人不舒服,吃什么都没味道,就机械性地往肚子里塞了些东西,不饿之后又睡回床上去了。
结果下午发起了烧。
他太久没做这么费力气的事,昨天滑雪一天已经算是为难了自己,结果晚上又被池倾闹得没有休息,再加泡温泉的时候可能冻了一下,下午开始高烧不退,又是咳嗽又是鼻塞。
池倾被吓得不轻,早上起来乔书佑看着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但那会儿还没发烧,结果下午说烧就烧,还烧得严重。
池倾让酒店去请医生,但乔书佑又不让。
他没熄灭的自尊心出来作祟,绝对不允许陌生人看到一夜混乱之后这样的自己,也不想被陌生人询问引起生病的原因,哪怕是医生都不行。
最后吃了退烧药,声称自己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但烧得那么严重,哪里真是睡一觉就会好的。
晚上温度是退了些,可还是烧着。
这场意外不得不让他们提前结束了才开始一天的行程,选择回去了。
池倾有些自责,毕竟乔书佑会发烧他绝对逃不掉责任。回去的路上他抱着乔书佑,让乔书佑靠在自己怀里,希望他能舒服些。
车内暖气太热,池倾又将毛毯把他盖得严实,乔书佑觉得自己要窒息,闭着眼睛喊池倾哥哥,要他开点窗通点风,他快被闷死了。
池倾诧异他对自己的称呼,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遍:“……你叫我什么?”
乔书佑发烧是没什么精神,但不是神志不清,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哥哥?”
池倾没自信乔书佑这是在叫自己,因为乔书佑从来没对他这么和颜悦色过,还喊他哥哥。他以为乔书佑是人迷糊了,毕竟还闭着眼睛,或许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喊的是别人。
心里闷进了一口憋屈的气,池倾开口时语气都不是那么好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乔书佑本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被池倾这么一问,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你不是池倾吗?”乔书佑半睁开眼了眼睛,迷迷惑惑地问,“我不叫你哥哥叫你什么,叫你叔叔?”
池倾呆愣。
乔书佑咳了一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妈不就让我叫你哥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