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的几个证人已经承认了他们收了你的钱,向警方提供了虚假的不在场证明,赵廷,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市局审讯室内,江裴遗穿着浅蓝警服坐在赵廷的对面,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五官秀丽而眉目冰冷,单手垂放在桌子上,修长双腿微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的时候,有一股格外凌厉慑人的气势。
赵廷双手在大腿上交叠,低着头说:“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江裴遗:“五月十三号那天晚上,任志义在家里被害身亡,是你杀了他吗?”
赵廷沉默片刻,尖锐凸出的喉结上下一活,哑声回答:“……是。”
“你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赵廷一直不敢直视江裴遗的眼睛忽然抬了起来,直勾勾盯着他,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个病态的笑,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说:“我说了,他不得好死,罪有应得!”
林匪石在车上晃了一天,后背的伤有点疼,就没跟着江裴遗一起进去,窝在“姥爷椅”里看审讯室的实时监控,监控室里没有其他人,林匪石的脸上罕见地面无表情,垂目望着蓝色屏幕,那模样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冷淡。
江裴遗没有着急亮出底牌,反而顺着他的话音继续询问:“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哈,我跟任志义的过节?你怎么不去问问我那个好哥哥都干了什么,”赵廷死死攥着手指,额角太阳穴抽跳不止,眼珠拉起了红色血丝,“任志义临死之前给赵霜打了一通电话,这个你们应该知道吧,可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给赵霜打电话,是让我去陪他睡觉!陪他做那种恶心的事!赵霜要把我送过去!”
赵廷说的怒火冲天,后脊猛地往后一靠,铁椅发出“吱嘎”响声,仇恨的目光从他枯井般的双眼迸发出来:“所以我恨他们两个人,那天晚上赵霜又让我去任志义的家,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不想再这么忍辱负重,我想最大程度报复这两个该死的畜生,我先杀了任志义,然后嫁祸到赵霜的头上,我本来以为,就凭云锦公安局那群没用的废物,为了草草了事肯定会把案发现场唯一线索无限放大化,让赵霜当替罪羊,一箭双雕——没想到这案子会被市局接手,呵,你们刑警还真是悠闲。”
相比情绪激动的赵廷,江裴遗就平静多了,他对赵廷的讽刺充耳不闻,转了一下手里的中性笔,淡淡地问:“你是几点从家里出发的?”
赵廷顿了一下:“晚上八点十分。”
“几点到的任志义家?”
“八点四十五。”
江裴遗:“详细交代一下杀害任志义的过程。”
赵廷冷冷道:“没什么好说的,任志义对我没什么防备,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从后偷袭给他注sheG水,等他死透了之后开始布置案发现场,把他的尸体从卧室拖到了门口,然后装进袋子里扔到了静江湖旁边。”
江裴遗在宣纸上画了一条简单的时间轴,一手撑着额角,没抬眼:“然后你去了哪里?时间点是多少?”
赵廷敷衍道:“我没看时间,可能是九点半吧,然后我回家了。”
——这跟赵霜提供的口供有一处矛盾的地方,假如任志义给赵霜打电话是为了预约“陪|睡服务”,那么赵霜明显是知道案发当晚任志义和赵廷见过面甚至独处一室的!
而他在江裴遗面前说的却是“任志义找他去家里吃晚饭”!
赵霜为什么要说谎?是不敢在警方面前承认他给任志义和他弟弟“拉皮条”,逼良为娼,还是在故意包庇赵廷?
江裴遗揉了一下眉心,拿过手边的档案袋走到赵廷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声道:“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里有几句是真的,但是根据现在的调查结果来看,你跟任志义的关系似乎远远不是你描述的这么简单——这是半年来重光市失踪人口档案,里面有你觉得眼熟的人吗?”
江裴遗的嘴唇上下轻碰,清晰地说:“去年11月23日,你的广发银行卡上收入7500元,同年12月中,又收到18000元,今年2月收入4000元……到此时此刻,总计收入万元。”
“碰巧的是,任志义在同天也收到了来自同一家离岸公司的打款,数目刚好是你的四倍——赵廷,你们合伙做了什么‘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