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安静良久,低头揉了一下鼻子,含蓄地解释:“没,其实他很厉害的,教给我很多擒拿和格斗技巧……虽然我什么都没学会。”
周母看他一眼,真情实意道:“你还是不要打架了,你不适合打架。”
是的,林队只想当一朵柔弱的菟丝花。
这时周父端着一碗海鲜面从厨房走出来,咳嗽了一声道:“周流,过来吃点东西。”
林匪石乖乖地喊了一声:“爸爸。”
周父也没理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着他吃饭。
相比于周母保养的年轻,周父就明显见老了,头发白了大半,眼角的皱纹堆叠成缕,微微向下垂着,他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永远不变老。
林匪石心里有些难受,又轻声喊了一句:“爸爸。”
“周流啊,从你十六岁那年开始,我跟你妈妈就再也没干涉过你的决定,你想怎么做、想从事什么样的工作,这都是你的自由,你长大了,知道人生的价值在哪里,你现在做了这种工作,我跟你妈妈虽然担心,但也不会逼你回家。”周父开始长篇大论:“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这次你回来,我就跟你说清楚,你五年没有回家,我们也不知道你具体在外面做什么,不跟我们见面大概是为我们两个老骨头着想,我们可以接受你长年不在家,只要你平安,什么都好。”
“三年前的三月六号,我们突然接到你领导的电话,说你被困在火场,正在组织营救,但是机会渺茫,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周父平静道:“那时候我跟你妈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妈妈当时就刺激过度昏迷过去了,我们连夜坐车赶到那边的医院,看见你被他们救援出来,不知道死活地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一张被子浑身发抖,一张脸都是碳黑色的,五官都看不清了,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儿子。”
周母在他后脊梁上用力拍了一巴掌,语气责怪道:“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呀?”
周父没听见似的继续说:“你在手术室抢救了三天半,全省最有名的烧伤科专家都被飞机接过来,他们第一天晚上就下了七次病危通知书,每次签字的时候我的手都在发抖,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似的,你妈妈坐在手术室门口哭了一晚上,你在里面抢救了三天,我跟你妈妈三天没有合过眼。”
林匪石:“………”
“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责怪你什么,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生怕接到一个你又命悬一线的电话。”周父稍微一顿,又分外沧桑地说,“如果说当父母的有什么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健康平安地长大,你大学分明读的是文学专业,毕业之后却做了警察这一行,我不求你能经常回家看看,可是一个人在外面,起码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受伤,对得起我跟你妈妈吗?”
林匪石放在桌子上的手指逐渐握成了拳,周父的目光沉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有千钧重,他难以承受似的低下头,肩头轻轻颤抖起来,几滴透明的水珠接连不断从下巴尖落下,他声音沙哑哽咽地说:“爸爸,对不起。”
周母心疼极了,过去抱着他,安慰道:“宝贝不要哭,你爸爸他只是想看你好好的,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周父道:“我刚刚听见你跟你妈说,很快就结束了,以后就不再回去了吗?”
林匪石带着厚重的鼻音“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