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怒气冲冲走进门来的,是凤知涯的母亲,樟太后,在这秦雒皇室之中,除了他那过世的父皇,唯一能凌驾于他之上的人。
凤秦轩赶紧站了起来,并将凤铱芸的轮椅转了个头,然后躬腰屈膝行下大礼:
“孙儿见过皇祖母!”
凤知涯这才站起来,搀扶了樟太后坐下,一边走,一边问道:“娘很少来到儿子这宫中,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樟太后的脸上丝毫看不到笑容,只有严肃和斥责:“你还知道你娘年龄大?那你舅父年龄那么大,你怎敢让他跪在外面那么久?”
还依旧弓着腰行礼的凤秦轩嘴角勾了勾,他们在场的三人没人不知道太后此行来的目的,无非又是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皇帝的亲娘,来给自己的亲兄弟讨好处。
“还有你,”樟太后的声音明显转换了方向,此时是正对着凤秦轩在说话,“先帝认了你当孙子,封了你做亲王,本宫可高攀不起啊!这句‘皇祖母’,还是算了吧!”说着,她的胳膊肘懒懒地往棋盘上一放,弄乱了一盘棋局,开口对凤铱芸说道,“小芸,去换一壶茶,给本宫沏上!”
凤铱芸赶紧拿了茶壶茶杯,摇了轮椅暂时离开。凤知涯这时候才在刚才凤秦轩坐过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招呼养子退到自己身后去。
凤秦轩这才直起身来,赶紧将桌上的棋盘茶水等收拾了,然后恭敬地立在凤知涯的身后。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樟太后又开口了,“去请樟丞相起来,那么大年纪了,和晚辈斗气还跪什么?存心和自己过去不吗?让他进来,就说,是本宫宣的!”
那几个跟在太后身后进来的宫女想转身出去,哪知道又被太后叫住了:“我没说你们,我说的是他!”
她指的分明是凤秦轩。
而这类跑腿事情,往往是由内侍或者宫女去办的,而她却叫一个亲王去,这对于凤秦轩而言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凤知涯刚回头想轻声安慰养子两句,可他已经向太后行完礼,转身出去了。
凤知涯轻声叹息,然后用很不明显的幅度摇了摇头。这一切太后看在眼里,“皇儿,不要以为为娘不知道为何你总宠着他,还不是因为霜玲珑。”
霜玲珑,这个名字再一次触碰到凤知涯心头那根弦,弹得他心底隐隐发痛。他没有回答,只回头望着母亲,等着她说下去。
“凤秦轩对你再忠诚,他也只是霜玲珑的养子,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继承人。”樟太后接着说道,“你所要依仗的,也不是他,而永远是我和你的舅父,是樟家。”
这时候,凤铱芸端着重新泡好的茶摇着轮椅过来了,把茶杯准确地摆在祖母和父亲的面前,然后滴水不漏地斟茶。樟太后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望着孙女浅浅一笑,“小芸,你这手艺,怕是快赶上海砂蕊了吧?可惜,这海砂蕊一手好茶艺,却不用在正道上,偏偏要去男人堆里凑热闹,都是跟她那师父学的。”
凤铱芸低头一笑,很显然樟太后这话是在避重就轻,海砂蕊是武将,成天呆在家泡茶叫什么话?正想着,脚步声传来,凤秦轩引了老丞相樟寅走了进来。
刚一走近,樟寅便立马行下大礼:“老臣见过陛下!”
三叩九拜,磕头磕到凤知涯面前的时候,樟寅的额头都青了一块。凤秦轩很快回到了凤知涯身后,脸上再次露出冷冷一笑。
“舅父不必多礼,咳咳……”
话音未落,凤知涯轻声咳了两声,身后的凤秦轩赶紧弓下腰轻拍着父亲后背。
“看样子陛下病得不轻,老臣恳请陛下,保重龙体……”
话音未落,太后的茶杯一落,“嘭”一声脆响,凤铱芸赶紧为太后再次斟上茶,并双手端起奉给太后。
“大哥,今天本宫也在这儿,那些套话就不必了,有话直说吧!”
有了太后撑腰,樟寅虽不敢明目张胆站起来,但仍挺直了腰,也昂起了头,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