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01
李科和张予大三才正式确定关系,刚确定关系那阵,两人去哪儿约会都要捎上陈路周和徐栀,陈路周是懒得作陪,李科太卷,谈个恋爱也要跟他卷,陈路周都懒得搭理他,但李科认为,陈路周这几年对徐栀大家都看在眼里,女生都拿他当男朋友标杆了,李科好不容易有了个新身份,自然也想跟他一较高下,卷一卷。
“张予给我发微信说,李科晚上约我们去看电影。”
徐栀看完张予的微信,叹了口气对着一旁正在电脑上模拟股票量化的陈路周说。
他那会儿刚进刘教授的实验室,跟着几个师哥师姐在给几个公司做股票量化,挺忙。
“看什么?”陈路周敲键盘百忙之中,随口问了句。
“一条狗的使命。”
“……”陈路周骂了句脏话,“不看。”
鬼知道李科安得什么心。
见他态度坚决,徐栀笑得不行,一脸“你个小怂包”的表情,还明知顾问地放下手机对他问了句:“怕了?”
“你站哪头啊?”陈路周靠在椅子上,扔下鼠标,不太爽地瞥她一眼。
“好好好,不看,”徐栀哄了句,立马给他表忠心,二话不说拿起手机给人拒绝了,“回了,回了。”
李科哪肯就这么放过他,他几乎无孔不入,抓住时机就狂卷,尽管徐栀大多时候都三言两语给人打发了,在这件事上,他俩有个共同的默契,坚决不让对方成为李科的“攀比工具”。
而且李科卷来卷去这些个招数和套路,什么张予昨晚陪我打了三小时电话,周末给我做了个手工小饼干,诸如此类,都是他和徐栀当年玩剩下的,陈路周真要在意,跟他正儿八经地卷,李科估计整个人都要掏空。
陈路周觉得他都是小儿科,属于是刚谈恋爱,荷尔蒙激素一阵阵的,纯闲得慌。
真要吹,光徐栀当初送给他那个大house,就够他吹好几年的。
陈路周没那闲工夫。
但徐栀闲工夫还挺多,跟李科聊了两句。
李科:「咱俩打个赌?」
徐栀别提多坚决了,忠心耿耿地坚决不拿陈路周打赌。
徐栀:「No」
其实之前赌过一次,那次几个人去游乐园玩,进园之前,李科信誓旦旦说陈路周绝对不会坐过山车,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刺激游戏,就像当初冯觐问他飙车吗,陈路周很惜命地表示,不玩,太危险。陈路周倒也不是怕,是单纯不喜欢。徐栀问他去游乐园想玩什么,陈路周冲旁边豪华儿童套餐区的旋转木马区下巴一点,“玩那个。”
李科挑眉:“我说他不会玩过山车的。”
徐栀想了想,痛定思痛地对李科说:“赌五百块钱,我带他上跳楼机。”
李科当即痛快答应,仿佛天上掉钱,“不是我说你,徐栀啊,你男朋友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是条龙,但是在这种地方,他宁可当虫,你不知道吧,哈哈,他有恐高,过山车都够呛,还跳楼机,你要他命啊——”
徐栀看着不远处尖声叫四起的跳楼机,不为所动,很冷酷,“赌不赌啊你?废话这么多?”
李科还想劝两句。
徐栀:“一赔五。他不上,我给你两千五。”
“赌!”
话音刚落,徐栀就二话不说拉着陈路周买票了。
李科一愣,忙拉着张予追上去,给陈路周洗脑,亲切地叫他绰号,“哎,草,你是不是恐高……咱为了五百块钱不带玩命的?”
陈路周被徐栀拽着,虽然看着不咋情愿,但还是跟着走,抽空还懒洋洋地瞥他一眼,“谁说我恐高。”
李科绞尽脑汁地回忆:“上次咱班级活动不就在游乐场吗,班长说的啊,说找你坐过山车,你说你恐高——操!”
……
…………一顿长久的沉默之后。
李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嘴里没句真话是吧!”
陈路周不为所动,徐栀已经去跳楼机的售票口排队了,他看着忽上忽下、尖叫声连连的跳楼机,实在没太有兴趣,也懒得替自己辩解,只在李科耳边说了一句,“投降打对折,二百五?”
李科在心里骂大爷,“……”
那次连跳楼机都没上去,最后被陈路周坑了二百五。
所以他又来了,势必要把那二百五坑回来。
李科:「一条狗的使命,他哭,我给你一千。」
徐栀态度很坚决:「不赌啊,弄哭了又要哄,烦。」
李科:「我截图了啊,发给陈路周,说你现在哄他哄烦了。」
徐栀更不耐烦:「再加点。」
李科:「……一千五。不能再多了,他眼泪又不是珍珠。」
徐栀:「成交。」
刚发出去,转头看见陈路周端着给她热好的牛奶,冷冷地盯着她,“又卖我?”
徐栀把手机往桌上一丢,靠在椅子上毫无诚意地反省片刻,叹了口气翻开书继续说:“没办法,我也不想赌,可是他给了一千五。”
陈路周:“……”
当然,徐栀还是不能理解李科,“你说他老跟你较劲干嘛?”
能干嘛,李科那点小心思陈路周摸得透透的,他就是想让张予看看,全世界最有安全感的男人到底是谁。
陈路周这人从来都有成人之美,当然也只能含泪赚下这一千五。
然而李科没想到,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看完电影后,张予发了一条朋友圈。
张予:「如果我有罪的话,希望用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在看一条狗的使命的时候,整个电影院就都哭得稀里哗啦,我男朋友却问我,一条狗三生三世都记得主人公的味道,你说他得多久不洗澡?」
徐栀:……
陈路周:………
朱仰起:…………这样的人为什么有女朋友?
02
这边已经情侣date了好几轮,那边朱仰起还是个二杆子的愣头青,虎头虎脑地给陈路周发微信,问蔡莹莹是不是在钓他。
蔡莹莹第二年考上四川师范,朱仰起那几年得空就往四川跑,偶尔假期蔡莹莹会来北京,两人打打闹闹,但闭口不提感情的事情,日子一长,连跟他们相处没那么久的张予都知道蔡莹莹到底在顾忌什么,但朱仰起神经大条地仍然无知无觉,隔三岔五地骚扰陈路周。
从学校食堂出来,朱仰起电话。
从实验室出来,朱仰起电话。
跟刘教授去企业调研,朱仰起电话。
跟徐栀接个吻调个情,朱仰起电话。
两人只能停下来,徐栀被子一卷乖乖滚到边上,眼神一瞥,示意他接电话。陈路周哪儿还停得下来,直接捞过手机把电话关机了,啪一声没好气扔在床头柜上,打算继续埋头苦干。
“你不怕他等会儿找上门来?”
话音刚落。
门铃就不急不缓地响了。
徐栀一脸无辜地卷着被子看着他:“……”
陈路周好气又好笑,不情不愿地下床捞过裤子套上,“……你这张嘴,我真服了。”随手又从旁边捞过她的衣服裤子,丢床上,“穿上再出来,我去开门。”然后,起身插着兜,正儿八经地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脚上还在勾着散落在床脚的拖鞋穿,笑了下,挺没正形地说,“答应我个事儿,下次咱买房子,地址别告诉他行吗。”
徐栀望眼欲穿,诚恳道:“你先买行吗?”
“别那么财迷行吗?”
“赶紧挣钱行吗?”
“这不是在挣,当初是谁把咱俩准备结婚的钱,大义凛然地借给李科创业去了?”
这事儿提起来,陈路周都觉得气,坐在床边捏着她的鼻子半天没撒手。
徐栀也很硬气,死都不呼吸,瓮声瓮气地说,“我是入股。”
“哟,你还气呢。”陈路周掐她脸。
徐栀自然不敢,当时两人为这事儿吵过一次架,那阵陈路周微信都只回两个字,哦、嗯、了解。徐栀多半知道他在气她毫不犹豫就把钱投进去了,那笔钱里有陈路周这几年的奖学金和航拍收入,也有徐栀的奖学金和项目分成,总归还是陈路周的钱多点。徐栀知道他在存结婚基金,也想出一分力,二话不说把自己的钱也存进去了。结果19年末疫情爆发,李科项目受阻,不少合作商跑路,他的项目被迫停滞,徐栀知道这个项目早期都是陈路周在写策划,也不忍心他的心血这么白搭了,就提出要不先把准备结婚的钱借给李科救个急。
徐栀当时是算过一笔账的,陈路周那时候刚读研,后面不知道还要不要读博,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结不了婚。如果存银行,几年利息也没多少钱,还不如直接投资,李科的能力他俩是信得过的。只是没想到临了碰上这么一场天灾人祸,把少年热血消磨殆尽,别说李科,那阵徐栀在李科工作室为了项目前期筹备,忙前忙后,都挺受打击的。
陈路周当时也不是不肯借,项目初期筹备李科还差一笔钱的时候,也是他给的。他那会儿还算有钱,连惠有一年突然往他账户上打了一百万,他多半猜到是谁给的,那笔钱他没动,也没还回去,本来想着如果李科真需要,他可以从那笔钱里拿出来一些借给他。
他只是没想到徐栀会提出先动结婚基金。
于是,他那次也没忍住,不冷不热地问了句,“这次是李科,下次呢?我跟你结婚就这么不重要,但凡谁碰上点事,我是不是就得先靠边站?”
这两件事怎么能扯上关系呢,如果他俩准备明天就结婚,这钱她肯定是不会借的,毕竟他俩那会儿经济还没稳定,他还在读书,徐栀那时候还在实习,结婚压根还是没影儿的事儿。这钱存着也是存着。
徐栀沉默了一会儿,心想,陈路周的思维跟别人还真的不太一样,真是敏感又可爱。
她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没错,于是从善如流地改口说:“那不借了?”
“我说不借了吗?”他又不高兴了。
徐栀笑起来:“那你想怎么样。”
“你他妈就不能哄我两句!”
徐栀最后又直接笑倒在他怀里,“陈娇娇,你真是——可爱死了。”
“我又不是不会算,我知道那笔钱现在用不着,但是结婚基金,你随随便便借出去,我不爽应该的吧?”
“我知道,所以我说,如果这钱咱俩急用,我肯定不借,但是咱俩用不上,借给他救个急,就当存李科那里了呗,我跟他说,结婚之前一定要还。他斩钉截铁地跟我保证,不还把头割下来。”
“对,我到时候提着他的头去跟你结婚。”
“……”
……
话是这么说,但那几年疫情影响,行业普遍不太景气,陈路周那时候天天在实验室和刘教授给各个公司的沙盘模拟和风险预算,跟刘教授交好的几家公司委托他们的做的风险评估其实都不太乐观,裁员的裁员,停工的停工。更何况初具雏形的工作室,前景确实也不如徐栀想的那么宏亮。
徐栀的仗义感动了李科,但是感动不了天地,李科那项目现在仍旧是不死不活地运营着,随时都有可能完犊子。
但徐栀认为,李科或许在谈恋爱上有点小儿科,在做生意上绝对是个合格奸商,跟他投资,不会亏的。她也坚持认为,李科是支潜力股。
陈路周没搭理她,这姑娘想赚钱想疯了。
“潜力股不潜力股的另说,我当初警告你来着,离会做生意的省状元远一点,还记得吗?你还老跟他打赌,总有一天,小心把本都赔进去。”
徐栀拥着被子笑起来,踹他一脚,“开门去吧!怎么听起来,你有点吃我跟李科的醋呢?陈娇娇。”
陈大少爷表示,没吃过,不太懂。
徐栀笑得不行。
吃大醋的是朱仰起,一进门就吭哧吭哧灌了一桶水,也压不下心里涌起的一阵阵酸劲儿,气急败坏地跟他俩吐苦水,口气说得上是凶神恶煞,逮着徐栀就凶巴巴地问:“徐栀,你他妈老实告诉我,蔡莹莹是不是有情况了!!!”
徐栀那会儿刚收拾干净出去客厅,看见他俩坐在沙发上,表情挺严肃。她闻言顿时一脸茫然,看了眼陈路周,又转头去看朱仰起,刚要说话,被陈路周打断。
只见那哥一脸不太想奉陪冷淡表情靠在沙发上,一把夺过朱仰起手里的水杯,不肯给他喝了,放在边几上,口气也不善,不太耐烦:“蔡莹莹有情况,你对她凶什么,好好说话不会?拿我女朋友撒气?信不信我踹你出去?”
朱仰起要换做平时,估计立马就堆上惯常的笑脸,但这会儿急火攻心,也喝了不少酒,肿着一张猪肝脸,怎么也拉不下脸来说好话,只能默不作声地沉着气。
徐栀走过去,对陈路周摇摇头,才坐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问朱仰起:“莹莹怎么了?”
陈路周眼神盯着朱仰起,朱仰起缓和了口气,说:“我前几天跟她挑明了,她说考虑一下,这几天给她打电话都不接,微信也不回,你说她什么意思?我真的服了,反正对她来说,我就是个备胎。”
这事儿徐栀其实说不上话,莹莹一直以来都是个挺有主见的姑娘,经过翟霄和某次网恋事件之后,她对男人有些恐惧,哪怕身边的人都谈恋爱了,她也没有谈恋爱的欲望,虽然嘴上总是喊着我要找个男朋友,可实际上压根不敢找。朱仰起这几年对她明里暗里有过一些暗示,也知道蔡莹莹还没走出来,所以他一直都没逼她,想着等她想清楚之后,自己再表白。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四五年。
中途两人吵过一次架,对彼此都说了狠话,后来蔡莹莹来北京找徐栀,之后跟朱仰起就断了联系,有两年几乎不怎么联系,后来因为徐栀和陈路周,两人免不了总是要见面,朱仰起一碰见她就阴阳怪气,专拣些她不爱听的话刺激她,蔡莹莹对朱仰起仅剩的那点好感都被他自己给作没了。
不知不觉,两人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对蔡莹莹来说,他俩可能当朋友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