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梅芳没有想到于夫子刚刚还和蔼慈祥,一秒的功夫就变了副嘴脸,冷漠无情。
赵学梁倒是早有预料,老师是传统礼制下的夫子,对于女子拜师一向不以为然。
他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是阿梅的一席话点醒了自己。
赵学梁试图跟于夫子解释:“老师,我以前也觉得女子拜师无用。但是仔细想想,读书是为了明智,是为了明礼,是为了明德。女子读书,虽不能像男子一样登进士堂封侯拜相,却也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于夫子挥手打断。
“行了。”
于夫子站起身,背过身面向大厅内侧高高悬挂着的“为师以德”四个字,叹气说:
“你们回去吧,此事休要再提,把康康明天送过来读书就好了。”
说完,不等赵学梁反应,就先一步转身走回房里。
见于夫子这样,赵学梁和陈梅芳对视一眼,牵着孩子的手默默退出院子。
帮于夫子把院子外的门合上,赵学梁说:“走吧,我们先回去。”
赵康康在转身走时,回头瞥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好像那个师公在看着自己。
他转头想要看清楚一点,却又似是眼前一花,那里并没有人。
陈梅芳见赵康康老是回头,忍不住问他:“怎么啦,康康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赵康康挠了挠额头,到底没有说自己在看什么,万一看错了呢?
一路上赵云都闷闷不乐的,来时为即将读书欢喜雀跃,回时却是轻咬着嘴唇,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她小声开口:“爹,娘,师公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为什么他不愿意收我为做学生?”
又为什么康康可以?
赵云得到的从来都是最好的,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比弟弟差到哪里去。
但是如今她的声音仔细一听还着一点哭腔。
赵学梁作为爹爹不好说,陈梅芳拉着赵云走到街道旁边,蹲下直至与她双眼平视。
“小云,你听着,这不是你的错。”陈梅芳用温柔却坚定的语气告诉她,错的是这个时代。
但是对一个六岁的孩子,她还不能说出这真相。
陈梅芳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抱住她,双手绕过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背,用下巴抵住她柔软的头发:
“乖,这个夫子比较喜欢康康,爹和娘就再给小云请一个喜欢你的夫子。咱可以在家读书识字,把夫子请到家里来。”
街道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偶尔的擦肩而过,并不会有人特意去关注母女俩的拥抱。
赵学梁带着赵康康在几步远的地方等着,时不时看向她们母女俩。
第二天赵学梁带着赵康康出发去读书时,
赵云站在院门口远望着他们离去,有点不甘,有点渴望,更是有点迷茫。
一夜之间,原本娇俏可人活泼好动的六岁女孩浑身散发着忧郁落寞的气息。
陈梅芳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找女夫子的事该抓紧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陈梅芳白天尽量陪着赵云,教她识字。
傍晚赵康康回来,赵云总是会去询问他今天学了什么,然后又去找陈梅芳教她。
陈梅芳和赵学梁这几天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女夫子。
但是实在是犹如大海捞针。
青山镇虽是繁荣的海港小镇,但到底这边女子的受教育水平低一点。
莫说没有女夫子,便是有几个,也早就被雇入大户人家了。
既然青山镇找不到,那便在整个南城寻,迟早可以寻到一个合适的女夫子。
两人正为赵云找女夫子的事头大。
有一次赵学梁跑了南城一趟,回来摇头说:“看了几个,都不合适。要么对经书的见识太过浅薄,要么其他才艺跟不上。我交代人继续留意着了,有消息了我再跑一趟看看。”
他们比较倾向于找一个既能教书识字,又对琴棋书画有所涉猎的女夫子。
可能是他们要求太高了,这也是陈梅芳的意思,如果找的夫子学识品性不太好,也会影响到赵云的未来。
一边等着消息,陈梅芳开始忙碌起来。
春寒料峭,天气转暖,陈梅芳偶尔抬头一看,家门口的树长出新枝,翠绿的嫩叶悄然爬上枝头。
之前系统发布的长期任务“种棉花”也该提上日程了。
她又去找了上次买当铺找的那个人牙子。
人牙子一边引着陈梅芳进去宅子,一边介绍着:“赵夫人,您这回可是需要些什么,您跟我说,要什么我这都有。”
他可还记得,眼前这可是个大主顾。
陈梅芳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我这回来,是想买一亩农田,要开春还没种水稻的那种,最好是在青山镇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