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子还和他们有来往。”胤禔垂手站好,“儿子觉着西洋医学有些还是有用的,所以一直希望他们能和本朝名医一起精益求精。”还是可能的,毕竟西医也在从经验医学转为实证医学的阶段。
康熙瞧着底下觥筹交错,笑道:“花了不少钱罢?”
“回汗阿玛,每年都有千把两银子固定交给府中大夫投入这里头,儿子到也没指望他们一下能解决什么疑难杂症。”胤禔道:“只是不管做什么,做事的人总要吃饭。”
康熙自己在宫里也在学习西洋医术,只是皇帝对解剖学更感兴趣。“洋药如金鸡纳霜,还是很有效果的。若是能在本朝也能做出类似的药,那也是好事。前些年你没少在这里头下功夫,太医院和那几个教士出力不少。。”
他没直说,对于宫中而言,最有用的是是妇产科有长进,连带着宫里宫外这几年还有难产的被救回来的都不少。这也是功德,康熙瞧着垂手侍立的长子,他在这上头用功也是积德,日后小阿哥们若是出去都能和胤禔似的,自己能省多少心。
至于胤禩那件事,康熙倒没觉得这个儿子多么不堪,只是觉着是不是胤禩怕事。毕竟他年轻,骤然被提起来,底气有些不足。所以皇帝没有多苛责他,反而还会给胤禩机会,起码要让他在正蓝旗站稳脚跟。
大过年的,皇帝还得琢磨儿子们的安排布置,宴会的后半段,康熙只管拉着宗室里的老亲王们小酌。他从不过量饮酒,因为过几天还得在保和殿宴请外藩,等到正月十五,还要在太和殿宴请群臣。
一句话,做了皇帝也得应酬,这是职业刚需。
除了皇上这边,毓庆宫还有诸多宴会,宗室朝臣要去毓庆宫叩拜皇太子,而后东宫设宴。叫胤禔看,这边除了规制上不能同乾清宫宴会相比,在使用材料和规模上,也不差什么。
“今日诸兄弟同聚一堂,借此佳节,三弟可否愿吟诗助兴?”胤礽笑道:“为兄先说一句,三弟接上,若是众兄弟愿意参与,也可开口。”
胤祉涨红了脸,他抱拳:“臣弟领命!”这可是施展文才的好时候,决不能错过。
胤禔兴致勃勃的围观,却对作诗毫无兴趣,他撺掇胤禛:“四弟怎么不去试试?我记得你的诗也很不错。”
“有三哥在,弟弟就不掺和了。”胤禛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
胤禔就问道:“说起来,后年你们家弘晖也该入宫读书了罢,现在有没有教他点东西?汗阿玛必定会召见孩子们,虽然不用懂太多,但在汗阿玛跟前,总得过得去。”
“是,秋天那会他种痘成了,弟弟在家亲自教他读书呢。”胤禛提到儿子,脸上是真切的开心,于是他一直拉着胤禔说儿女经,直到被老五拉走给太子敬酒。
然后富尔祜伦才凑过来:“我们家那个今年就该读书了,弟弟已经上折子给汗阿玛,他老人家也允准。到时候还得弘晗侄儿帮忙照看他弟弟,小弟先多谢大哥了!”
“诶,这个你不如去求太子,他家两个孩子,我这才一个。”胤禔笑道:“两哥哥肯定能按住一个弟弟。得寿也乐意照看这几个小的,那孩子很好。”
小纯王知道他在开玩笑,顿了一下才低声道:“我倒不是觉着侄儿们有什么不好,只是不管和太子说起,还是单单去寻得寿哥俩,反倒弄得像一桩大事……咱们兄弟的事儿,从来不就那样么。哪怕是说小孩子,扯上他,还是弄得如临大敌。”
“别说咱们,就是汗阿玛,待他不也得慎之重之。”胤禔淡淡道:“多喝两杯,别想太多。广延那边,你也别告诉他和哪个哥哥更亲近,只管叫他跟着哥哥们就成,弘晗那自然有我。”
富尔祜伦举杯:“大哥请。”
这么多年了,皇子们对待胤礽依然是敬而远之,就算是老三凑近毓庆宫,也是捧着皇太子,吹捧他的文学造诣,目的性非常明确:讨好。
也不知道是这位爷做太子太成功,还是不太成功,纵然皇太子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哪天康熙死了都不用遗诏就能登基上位,但作为皇帝,也是需要“帝党”,需要自己人。
默认继承规则,默认太子的继承权,不代表这个大臣就是皇帝的自己人了。胤礽如今有几个自己人呢?
胤禔把玩着酒杯,看着胤礽矜持的微笑,看着他周旋于胤祉和安王、王士祯等人身边,胤祺太以偏概全了,这位皇太子还是变了,他如今会软下身段和宗室朝臣打交道,毓庆宫的太监消耗也下降到了一个正常值。
看上去多美好啊。
正月十五一过,新年就算过完了,皇子皇孙开始上课,而到了年纪的,此刻趁着天冷却又未开春,就要预备着种痘了。
这次倒是和直王府无甚关系,二阿哥和二格格,胤禔都打算再推后两年,让他们兄妹俩更健壮一些再行种痘,已保万全。
“这回是新法子,说是在春天种痘,痘种易发,也易痊愈,孩子少遭罪。”春明园里,胤禔对胤祺和富尔祜伦说道。
这次两家都有孩子种痘,而且因为这次需要种痘的孩子多,康熙还是决定将龙子凤孙们都弄到畅春园来。于是在天寒料峭的早春时节,很多人家就拖家带口跑到郊外园子里,一来方便照料,二来春天易发病,园子不像城中空气混浊,更适宜避病疗养。
于是胤祺和富尔祜伦以“过来命人收拾收拾”为借口,跑到了春明园来,找胤禔这个有经验的老大哥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