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医士匆忙赶来,施针用药。
整个北苑都乱了。
敖登捡起那个碎了几瓣的瓷娃娃,再看其余三个,一家四口和美整齐,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冥冥之中,像是什么都安排好了的。
连日奔波,奔赴而来的是地狱吗?
诚然,是地狱,他也甘愿,赴滔倒火,犹如战场杀敌。
“醒了醒了!”身后忽然传来徐妈妈的惊呼声。
敖登很快放下东西过去,深沉的眉眼随着姜珥扑闪掀开的眼帘而变得慌乱。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叫她:“姜珥?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珥茫然地望向他身上穿的盔甲,疼痛已经消失了,之前闪现的画面却没有消失,都是不完整的,破碎的,她拼不起来,却有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
看着敖登,她就莫名委屈得想哭。
而敖登随着她的沉默,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该来的总归要来,只是早一瞬,与迟一瞬的区别。
他张口,想要说清楚事实,哪怕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这时候,姜珥起身忽然抱住了他,眼泪哗啦掉:“呜呜敖登,刚才我的头好痛。”
敖登怔了怔,小心回抱住她,语气迟疑:“只是,头疼吗?”
“嗯嗯!”姜珥把脸埋到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刚才看到一个盒子,就忽然很疼,像被大锤子砸了一下的疼,可是听说你回来了,我又着急出去见你。”
那时候,对于敖登,无异于劫后余生。
他用力抱住姜珥,迟疑的语气变得谦卑:“抱歉,是我不好,该早一点过来的,不好的东西以后就别看了好不好?”
姜珥哭着说好,又下意识推开他,眼神有些嫌弃:“不喜欢这个,好硬,好冷。”
敖登垂眸看了看,很快脱下盔甲,只剩一件单薄的黑色中衣,遂带着灼热的体温抱住姜珥:“现在还冷吗?还硬吗?”
“……不了。”
也不悲伤了。
抱住这个男人,她觉得安心,觉得温暖,会贪恋,会痴迷,哪怕山崩地裂也觉得不过如此。
就是想一直抱着他。
真的是很奇怪又美好的感觉。
姜珥没有和敖登说她想起的那些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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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夷狄大胜,大王很快宣布要迁都的召令,朝野沸腾。
敖登是心腹大臣,自也要随着一起去的,不过要留在北狄镇守也可,毕竟这里也需要心腹臣子。
可是提出要南下去江都城,是敖登主动向稽晟开的口。
江都城风水温润,养人,且距离东夷更遥远。
自从封.锁那个小盒子后,他存了私心,不想再让姜珥看见一星半点与过去有关的东西,怕她疼,怕她离开。
却不曾料到,正是这一去,催得姜珥的记忆全恢复。
此行搬迁,敖母念旧,便没有随同,见着两人如漆似胶,也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无益,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多管了。
全看他们的造化吧。
……
东启王朝成立,江都城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这里没有大风沙,没有大草原,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吃食也和夷狄很不一样,各式各样的香汤和糕点催人口腹。
初初到江都城的那段时日,是姜珥最快乐的时光,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还结识了一个像明月皎洁的姑娘,名字是桑汀,不过听说是皇后娘娘,身份很尊贵,敖登总不让她去烦人家。
他们还没有真正成亲,平时也没有睡在一张榻上,敖登说要等她年纪再大一点,至少要满十八,而她今年才刚满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