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升走后,月光依旧倾洒,屋宇落下一片阴影,偶尔几扇窗户有烛光晃荡。
毕竟是人家家事,通天也不想扰了人家。他望着明月,身中分出了一抹魂向北方飘去。
魂影飘闪极快,只是一炷香时间就到了崇地城主府门前。
因大王在此,崇地的灯极亮。府中还有鼓乐声穿过墙壁在空中回荡。
他是魂体,凡人不能看到他。于是通天飞起,仰靠在城主府门前的石墩上。
今日是个好日子,城主府门前的红色多了起来。有摄政王的管制,百姓们脸上也能看见笑容了。人们有说有笑从城主府门前经过,配上鼓乐声,好不热闹。
红影让人晕醉,通天微眯着眼,手指在腿上一点一点。
月上柳梢,通天想到了子升说好的时间——戌时三刻而至。
可他一深想,又皱了皱眉。
怪哉,子升这夫婿……也不靠谱了些。哪儿有夫婿拜见其家人是晚上来的?
不过终究是人家的夫婿,通天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有耐着性子继续等着,看看是何方神圣!
紫霄宫中,鸿钧五指按着桌面,青筋勒起,温和终究盖过了冰冷,赢得了暂时的平静。
他没有留给自己歇息的时间,而是直接走下台阶。
今日意义非凡,他道侣的兄长他得敬重。
众莲花们也知道鸿钧是干什么去,它们见状皆凑了过来,鸿钧立住。
莲花们要为鸿钧打扮一番,鸿钧也就由着它们去了,虽然打扮好后与打扮之前变化不大,但众莲·造型师·花却满意地点了点莲花头。
人间红灯将夜晚照亮,通天在原地等了许久,连子升夫婿的影子都看不到。
通天蹙眉翻了个身,心中寻思着这人不会卡到最后一刻才来吧?
他心中掐起了时间,直到最后一刻他向天上望去,却双眸睁大,猛地一下坐起身来。
不等他上前迎接,鸿钧已落到城主府门前。
通天怎么也想不到他师父会来到崇地,不是他师父已经多年未离开紫霄宫了吗?
为何要来这里?
他连忙上前接应,俯身,低声问道:“师父怎会来到崇地?”
鸿钧背过手目光幽邃向府门内看去,他声音清灵,不含情绪。
“人间由我的一番机缘,我得将此事捋平。”
通天似懂非懂,他摸了摸头,心疑惑道,师父的修为已如此高,怎与凡事有了牵扯?
鸿钧扫了他一眼,通天明白了鸿钧的意思,他连忙回答道:“弟子的一个小友今日有其夫婿来拜见,弟子留于此是为了见那夫婿的模样。”
鸿钧“嗯”了声。
通天不知道鸿钧的意思,他余光扫向天边,纳闷道:“时辰都到了,怎么还不见来?”
鸿钧又“嗯”了声,向内走去。
通天本想跟随,但他能感受到他师父并不想人跟随,于是也就作罢。
他重新飞到石墩上,继续等待子升的夫婿。
结果可想而知,他一连等了许久,依旧没有等到。
子升接到鸿钧,他兴奋地跑上前去。鸿钧见状将他揽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二人一同向主殿走去,途中,子升的手悄悄握住了鸿钧的手,鸿钧反手将其捏在手心中。
主殿。
子受敞坐在王座上,他手持酒杯,一双眼既迷醉又含着锐利地看向殿门口。
鼓乐奏了许久,忽然子受似有所感,手中酒杯攥得更紧了些,眼神也变得认真。
隐约间,子受似乎看到有金色祥云涌入,从未有过的祥和散在殿中。漆黑的夜幕随着紫衣道人的走入,背景似乎都看不到了。
道人牵着他的弟弟,一身紫衣给子受的感觉似是要比通天还强。即便子受是个凡人,他也能感受到眼前人的修为强到无法计量。
鸿钧望见子受后,头缓缓轻点,道:“人王……”
子受看到了那人的样貌,亦看到了那人的白发……
突然有一口老血卡在他喉间,他被堵住,想吐吐不出来。
他伸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脑袋抽得厉害。
房中。
子升木木地坐在小凳子上,子受伸手将他脑袋一戳,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从哪座山中请出来的宝贝?他年龄大、大……比王兄大多少你知不知道?你让王兄如何称呼他?是叫弟夫,还是叫……”后面的话他硬是说不出来。
子升脑袋和不倒翁一样,被一戳,向前向后晃来晃去。
他呆呆道:“可我也比王兄年纪大。”
子受难以形容,他双手扯住子升的脸狠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