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洪水彻底退去之后,张福年等了十几天,都没有人来认领那群鸭子。
张福年和张福秀商议,“姐,这么多鸭子咱们也养不了,不如都处理了吧。”
张福秀犹豫,“但是都杀了咱们也吃不完啊。”
张福年道,“咱们给二叔、杨三叔和五叔家里各送一只,我再给永康家里送一只。剩下的我准备卖一些,咱们再留几只吃。”
张福秀再次,“应该的,是要给二叔他们送过去。”
张福年姊妹三个连吃了三只鸭子,吃的肚子里油水足足的。等往各家送完了鸭子后,他悄悄给刘翠屏也送了两只。
自从鸭子捡回来后,一直是张福年在喂,从来不让姐姐插手。张福秀并不清楚家里到底有多少只鸭子,都是听弟弟说几个算几个。
除了鸭子,张福年还给刘翠屏准备了五块钱。他救了张四奶奶,系统给了他二十块钱的奖励!
除了系统给的奖励,张四奶奶的儿子也送来了一些谢礼,给几个孩子吃。张四奶奶回家后就和张老头分居了,两个人一个跟着大儿子,一个跟着小儿子。
村里人都骂张老头不是个东西,张老头臊的好久没敢出门。
为了不给刘翠屏带来麻烦,张福年给她送过去的鸭子是杀好了的。
刘翠屏刚收到鸭子时吓了一跳,然后又欢欢喜喜收下了两只鸭子和五块钱。
刘德庆已经习惯了家里忽然多出一些吃的,默默接受了这份好意。夏生和秋生并不管这些,刘翠屏做什么他们兄弟吃什么。
刘德庆心里暗自盘算,最近他卖了几个铁筛,两个孩子秋天的学费有了,还要买笔和本子。
他看了看女儿,他不确定女儿手里是不是还藏有什么东西。但他也不敢问,万一问多了以后没有了,得不偿失。
刘德庆猜的没错,刘翠屏手里快有十块钱了。不是她故意藏私房钱,她留着这些钱也是贴补家用。买油盐,给爸买药,她一分钱都没浪费。
她不敢把钱全部交了,万一妈忽回来了,不让她上学,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手里有钱,可以直接去报名。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福年想到快到秋天了,翠屏可能又没有秋□□服穿。他悄悄把家里的鸭子卖了后,拿钱去公社扯了好多布,交给张福秀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他送给了刘翠屏,足够她做一身秋天的新衣裳。
除了这些,他还偷偷在里面藏了一点细棉布,可以做内衣穿。他记得翠屏以前时常和他说,小时候七八岁了,只能穿一条外裤。
张福秀并没有打听弟弟卖鸭子得了多少钱,这种意外之财不能久留。张福年很感激姐姐给他的自由,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
刘翠屏看到床上忽然多出来的布匹,心里又高兴又心酸。
她长这么大,很少穿新衣服。她妈有了布就晓得给自己做衣裳,她穿得都是旧衣裳。就连旧衣裳,她都要挨骂之后才能穿得上。
她摸了摸床上的布匹,这料子摸起来真舒服啊。其中两种颜色鲜艳的布,看样子是做外套的,红色的可以做褂子,青色的做裤子。谁家小姑娘能穿这样一身新衣裳,出去了别提多体面了。
另外一些细棉布,一看就是做内衣穿的。看分量,足够做两条小女孩穿的内衣。
除了这些新布,张福年还把自己穿不下的衣服送了几件过来,可以改小了给秋生穿。
刘翠屏心里十分感动,对方仿佛知道她缺什么似的。她秋天有衬衣穿,就差一套体面的外套。去年的外套小了,需要再接一截。这料子做一身有些多,可以顺带把去年的也改一改。一身新一身旧,正正好。
刘翠屏爱惜了半天新布料,等晚上刘德庆回来时,她悄悄拿给刘德庆看了一眼。
刘德庆一个大男人自然想不到这些小事,看到这布料后他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他叹了一口气,接下了布料,“明天我带你去找裁缝,让裁缝给你做一身衣裳,就说这料子是你妈留下来的。”
李春秀喜欢做衣裳,整个公社谁不晓得。她现在跑了,留下的东西给女儿穿也正常。
刘翠屏看了一眼哥哥弟弟,“爸,我一个人穿新衣裳是不是不好。”
刘德庆摸了摸女儿的小辫子,“你是女娃,穿两件新衣裳没什么。再说了,你整天最忙,干活最多,学习也好,穿新衣裳也是应该的。你哥有衣裳穿,你弟弟穿你哥剩下的就是。”
说完,他又看了看张福年送的几件旧衣裳,“回头把这改改给秋生穿就行。”
刘翠屏感觉鼻头有些发酸,“爸,回头我跟二婶学一学改衣裳,就不用总是找裁缝了。”
刘德庆笑了,“你才多大,每天做这么多事情已经很忙了。改衣裳也不是天天有,你想学,等过两年再说吧。”
这一幕正好被小五看到了,它一五一十告诉了张福年。
张福年半天没说话,他不敢给刘家太多帮助。一来是他自己暂时也不够强大,二来也怕给刘家带来麻烦。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岳父能振作起来,带着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一家人在逆境中同甘共苦,彼此之间才能感情好,家庭也能更团结。
就像夏生,原来懒懒散散的,自从李春秀跑了之后,他变得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勤快,吃东西时不再一味往自己碗里扒,知道先给弟弟妹妹吃。见到刘德庆干活,他就知道来帮忙,还主动要求辍学为家里减轻负担。
张福年很欣慰夏生的变化,等后面他的级别高了,得的奖励多了,他多给刘家送些钱,让刘家日子更好过一些。
日子如流水一般,很快又过去了一年,张福年已经小学毕业了。
作为全公社第一名,他还没去公社初中报名呢,初中一年级的老师就知道他的大名了。
但是张福年遇到一个难题,那就是公社离家太远了,他需要住校!
住校可不简答,每周都要带米和菜过去,还需要钱。
张福年挠头,自己去了公社,把姐姐妹妹留在家里他不放心啊。
虽然上辈子也是这么过来的,但那时候他一直受姐姐庇护,感觉姐姐无所不能。现在姐姐在他眼里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不能让姐姐单独面对风险。
他得想想办法,哪怕自己不在家里,也没人敢来使坏。
暑假的一个晚上,张福年睡到半夜爬起床,站在东屋门口喊张福秀,“姐!”
张福秀吓了一跳,“怎么了福年?”
张福年点起了油灯,“我刚才听见妈叫我了。”
张福秀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这话先是吓出一声冷汗,然后眼底立刻变得湿润,“福年,你是不是做梦了?”
她觉得弟弟可能是想妈了。
张福年摇头,“我真听见了。”
张福秀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头,“你别怕,妈可能就是回来看看我们。你要是怕,去跟我们睡吧。”
都是亲姐弟,弟弟年纪又不是很大,张福秀并不忌讳那么多。
张福年摇头,“那倒不用,姐你快去睡吧。”
等又躺到床上,金宝还在呼呼大睡,根本没醒。
小五呜呜叫,“福年你真梦到你妈了?”
张福年摇头,“没有。”
小五奇怪,“那你为啥要这么说?”
张福年摸摸小五的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小五哼哼叫,“你有事情都不告诉我。”
自从张福年的能力越来越强,他想什么小五并不能全部知道,特别是他不想让小五知道时,似乎有一道屏障一样,小五也无法获悉他的想法。
转天,张福秀和弟弟商议,“福年,你去公社读初中,要准备哪些东西?”
张福年仔细想了想,“需要一张床板,竹板和木板的都可以,一床褥子,一床被子,一个盆子,一条毛巾和一副碗筷,其余就是衣服和文具。我和永康睡一张床,他家里有竹板,姐你帮我准备褥子就好了。”
张福秀仔细盘算,“既然永康准备了竹板,咱们带褥子是应该的,盖的被子先带一床薄一些的,等天冷了再换厚的。你到了学校里不要和人家打架,学习为重。”
张福年点头,“姐你经常把福敏姐叫过来陪你。”
张福秀点头,“你放心吧,我夜里把门插好,谁也不敢来。你去公社上学了,金宝以后要一个人上学吗?”
张福年看了看旁边正在和大黄玩的金宝,“我估摸着舅舅可能会把金宝接回去。”
果不出张福年所料,没过几天,周舅舅就来接金宝回家。
金宝在这边住了这么久,从刚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的舍不得离开。他家里都是姐姐,和他玩不到一起去,没有大黄也没有小五。
可是福年哥要去读初中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意思。
周舅舅看着几乎脱胎换骨的儿子,心里十分欣慰,“福年,你去了公社读书,离我家就近了,学校里苦寒,没事就去舅舅家吃顿晚饭。”
张福年安慰金宝,“等放寒假了,你再来这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