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金銮大殿,满朝文武沉默无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有王座旁,台阶下一个十二三岁的要稚子嚎啕大哭。
良久,许是泪水流干了,天乾抬起头,露出猩红的眼眸,眼中闪过的尽是疯狂与决绝。
“母亲死了,当时我才…四岁,亲眼看着她被你们害死。
本来她死了,便该轮到我了,不过皇祖母见我年幼,有意关照,又被查出武脉天绝,不能习武,所以…你们都放心了,对吗?”
天乾嗤笑一声,“也对,堂堂乾坤帝国,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不能习武的皇帝?所以乾儿便从三位兄长的必杀名单上下来了,对吗?”
天胜与天痕目眦尽裂,双眼紧紧看着天乾,似乎有话要说。
天乾笑了笑,却是面容扭曲。
“不必解释什么,也不必哀求什么,今日你们都会死,只不过乾儿看在大家都是兄弟家人的份上,留你们全尸,不用感谢我。”
“呜呜…”
“哈哈…”
天乾哈哈一笑,转头又继续讲述。
“乾儿对你们没了威胁,或许是为了补偿,又或者心里有那么一丝愧疚,父皇将乾坤帝国一直悬而未决的第四位太子身份给了我。
不过这个身份又能换回乾儿母亲几分?”
泪已流干,天乾此刻唯有无边恨意。
挥了挥手,一个黑甲士兵捧着一件明黄的衮龙袍上前。
天乾用手细心摩挲着,说道:“这是乾儿为父皇准备的第二件礼物,母亲亲手所绣的衮龙袍,为了父皇所绣。”
天乾将衮龙袍拿起,比在身上。
“一针一线,都是母亲对父皇爱意,一丝一缕却缝补不住父皇的绝情。”
天乾将外袍脱下,穿上宽大的龙袍。
衮龙袍对于天乾来说还是有点太大,衣摆拖着地,手也伸不出来,极度不合身。
外面的喊杀声此时也听了,御林军已经全部消灭。
天乾衣着衮龙袍,手持流火青虹,继续说道:“当了太子,即便只有五岁,按制也要开府建衙,乾儿其实很喜欢这样,远离了你们的冰冷与虚伪。
不过,母亲死了,父皇与三位兄长还觉得不放心,乾儿虽下了必杀名单,但到底除之而后快。又要担心外公拥兵自重,为母亲报仇,又要担心母亲为父皇精心打造的敬剑堂会有人不满,所有人都想掌握这两方势力,拉拢,威胁甚至恐吓,不过,都失败了。
那怎么办?得不到就打压,天戈军短短几年时间的东征西讨,折损了不少实力,敬剑堂动作频频,也死了不少人,再不复往日风采了。
这样,你们还是不满意,对吗?”
天乾走到天痕身边,一剑刺中他的心口,许是哭了许久,力气不足,长剑慢慢又生生插进胸口,带给天痕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天痕嘴被堵上,只能呜啊几声,最后,死不瞑目。
“担心外公会为母亲报仇,担心敬剑堂会为主报仇,父皇可知,他们都是最忠心耿耿的臣子啊,为了父皇,为了天家皇室,为了乾坤帝国,都曾抛头颅洒热血,如今,被猜忌,被打压,被…送死。
他们的心中又该是何等悲凉?父皇可知?”
抽出长剑,鲜血流出,与之前天寒的交融在一起。
“仁伯恐我有失,甘愿入府为奴,仁叔不愿敬剑堂就此消失,苦苦支撑,父皇还不满意,借口打压百宗,不过还是想削弱敬剑堂的实力,想除去悬在父皇头上的剑,对吗?”天乾笑了笑,“呵呵,若是只想要父皇的命,那可有太多的机会动手了,乾儿要的,是整个帝国为我母亲陪葬,这个,她效忠了一辈子的乾坤帝国,让她看看,人性究竟是何等的凉薄,何等的绝情。”
天乾身子有些不稳,楚雄三人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天乾摆了摆手阻止了。
“母亲亲手绣的龙袍,本是十年前为你封禅大典准备的,可当时,她已发现自己中了神仙废之毒,不敢运使功力,这件衮龙袍便保留没有拿出,如今看来,父皇,你有资格穿它吗?没有,你没资格…”天乾厉声道。
“这第二件礼物,父皇可还满意?哈哈…”天乾瘫坐下来,一地鲜血将衮龙袍染红,也将天乾的身子染红。
天乾就这样躺在天争身边,众臣皆不敢言语。
有些胆子小的,身子因为害怕而不停颤抖,但在秦仁锐利的眼神下生生忍住。
“呵呵,父皇可能还在疑惑,即便是失了御林军,失了天神卫,失了这金銮大殿,那么老祖宗呢?天家二十七位先天老祖为何还没有出来扶大厦之将倾?以老祖宗们的实力,这般时间早该到了才对吧?”
天乾翻了个身子,在天争耳边轻轻说道:“不好意思啊父皇,你最后的这条路,也被乾儿堵死了。”
乾坤洞,位于乾坤帝国皇陵之外,是乾坤帝国皇室老祖修炼之地。
一个帝国便是一个大型宗门,都有压箱底的高手,而乾坤的镇派高手尤其多,足足二十七位顶先天,这也是乾坤最后的底蕴,也是乾坤帝国威伏整个东洲,即便是天武帝国也得俯首称臣的底气所在。
早在天戈军进攻皇城开始,便有内侍去往乾坤洞通知老祖宗救驾。
而接到消息的乾坤老祖们一个个大惊失色,许久不出,乾坤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即是十万火急,那便倾巢而出。
而在远处高峰,三道不世身影冷冷注视着乾坤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