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很想知道秦衡的事情的,但秦衡在他面前从来不提这些。从秦衡朋友嘴里听到秦衡是沥城人,江与绵便起了话题。
秦衡点了点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单问他想吃什么
江与绵便不再问了,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一个安在路边的餐厅招牌单,抬手翻了翻菜单:“吃这个吧。”
这是一家法国菜,江与绵手很壮,一挑就挑了游乐场里人最少的一家餐厅,两人走进去,正巧还有一个靠窗的两人座,就坐了下来。
点了餐,江与绵看了会儿窗外,见秦衡还是沉默,犹豫了一下,问他:“那你考完了,是不是要回家了啊?”
他把围巾摘了放在椅背上,一只手放在餐盘边,摩挲着金属叉具,神情犹犹豫豫的,不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变得有些天真。
秦衡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会陪你找房子的。”
“哦,”江与绵明明是松了口气,还不承认,“我一个人也可以去找。”
“这怎么行,我怕你又被人按在暗巷子里讹钱。”秦衡调侃他。
江与绵喝起了汤,并不说话,喝了几口,又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秦衡的舅舅今年没给他打电话要他回家过年,所以秦衡没准备回沥城。不过这些不关江与绵的事,秦衡就说:“过几天,等你找到房子。”
吃了饭,江与绵在游乐场绕圈,看到摩天轮底下排着长队,又跃跃欲试走过去。有工作人员在队尾维持秩序,说要排三个小时,劝大家换一个项目。
秦衡问他:“排吗?”
江与绵缩在他身上,没什么生气的思考了三分钟,才说:“算了。”
“咱们下次再来。”秦衡道,他其实也不想排,就随口提了一句。
江与绵跟他晃晃悠悠往大门走,走了一会儿,才说:“等我考上s大——哎呀,你别笑。”
这次秦衡真的没笑,他哪里来得及笑,他震惊还来不及。
“到时候你就陪我来玩这个,好吗?”江与绵想坐摩天轮,纯粹是因为他喜欢凑热闹,摩天轮排队的人最多,而且看着没跳楼机那么吓人。
“行,”秦衡忍笑,“你考不上s大,我也陪你来。”
江与绵叫他别乌鸦嘴,突然往大门口跑去,率先跑到了出口处,回头喊秦衡快点。
“跑一跑果然会热。”江与绵握着拳头跟秦衡分享,他表情不强烈,但眼里的情感是坦白而温热的。
江与绵的事情都很小很小,让人只要一不盯紧,都不知道他究竟在高兴些什么,他太容易被打动——如果以游戏做比喻,攻略江与绵,必然是easy模式。
但秦衡看着不远处冲着他傻笑的那个戴鲨鱼帽子的江与绵,仍旧想要留住这刻。
在往后没有江与绵的时间里,他总是很庆幸,在来游乐场的这个夜里,他把江与绵留在了手机相册中,叫他还有些痕迹能怀念,在办公室累得睡死过去又被电话惊醒时,或是为了一纸批文陪官员吃饭,在酒桌上低声下气的时候,想着江与绵,他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还能再坚持几天。
然后再坚持几天。
秦衡把江与绵送回酒店里,天很晚了。
江与绵把鲨鱼帽子摘下来,塞回纸袋子里,在行李箱找了个地方放着,问秦衡明天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住下。
秦衡学校在郊区,离市区比较远,过来确实不太方便。江与绵订的房间里虽然就一张床,但很大,秦衡看看时间,是有些晚了,便答应下来。
江与绵听他一答应,脸上还看不出什么,动作迅速地抱了套浴袍出来塞给秦衡。
“你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秦衡接过浴袍,“小朋友才爱叫同学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