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没料到裴含睿竟会为一个小模特如此顶撞自己,裴铭泽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语气不善地道:“难道你还跟他认真了不成?开什么玩笑!以前你怎么玩我都懒得管你,但是这次太过火了,我不会让你再继续胡闹下去的。”
“立刻给我飞回巴黎,这是对你的最后通牒,这周末如果我还没有在麦考利夫人举办的酒会上看见你……哼,别说是《魅力》这种杂志了,我有的是办法让那个姓秦的男模从此以后再也上不了国内任何一家时尚媒体!”
裴含睿夹住香烟的手指骤然捏紧,烟头烫到皮肤也没有在意,他面沉如水,黑眸中闪过一丝戾气,尽力克制着语气让声音保持平稳,低沉沉地道:“父亲何必跟一个小小的模特过不去,您在圈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行`事,不嫌掉价么?”
“哼,我做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做儿子指手画脚,你也不必拿话挤兑我,倘若你当真不着紧这人,我也懒得去针对这么一个小人物。这周末,老老实实回来跟麦考利小姐联络一下感情,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你自己掂量。”
裴含睿拿着电话久久沉默,书房吊顶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被刘海遮住的部分,投下一片阴影。
片刻,他道:“您不必跟我说这种无意义的废话,我向来不喜欢受人威胁,做事亦无需经过您的同意。”
“你说什么……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
他无声地咧嘴笑了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冷漠和嘲弄:“父亲,难道您忘记了,您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跟爷爷说话的么?”
“……你!”
不等对方再说些狠话,裴含睿径自挂了电话。
烟盒已经空了,桌上的咖啡早已冰冷,裴含睿手里把`玩着一只精巧的金属壳打火机,冷淡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出的新报道和充满诱导煽动意味的评论,蹙眉不语。
时已立冬,北风盘旋在城市的上空,俯瞰着街道上裹紧大衣行色匆匆的人群。
自从秦亦大方承认两人交往的事之后,打了鸡血的媒体已经无法再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爆料,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当事人。
接连数日,裴含睿都很低调地躲开了一波又一波的记者,但终究百密一疏地被无孔不入的娱记堵在了停车场。
裴含睿的车子被娱记们团团围住,他们堵在车门前,用手和话筒敲打着车窗,嘈杂的问题汇聚成声浪,把清净的停车场吵得如同闹市。
“裴先生,请问您和男模秦亦先生是不是正在交往?”
“日前秦先生已经亲口承认你们在一起,请问是确有其事,还是对方故意炒作?裴先生对此怎么看?”
“请问您是同性恋吗?是不是在时尚圈有很多这样的人,能说一下吗?”
“听说nl中国分部正在为上市做准备,此事究竟是不是同行恶意竞争散播的炒作呢?”
“裴先生……”
对这些咄咄逼人的质问充耳不闻,裴含睿坐在车里,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仿佛看跳梁小丑似的静静看着娱记们上蹿下跳,激动的抓耳挠腮的样子,直到一根烟快抽完,记者们从起初的争先恐后到后来热情散去围在原地不尴不尬,他这才缓慢地摇下了一截车窗。
“对于我的私事,无可奉告。如果各位对我们nl感兴趣的话,年底的时候有一场年终时尚秀,欢迎届时前来观看。”
他的回应可谓相当圆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典型的“滴水不漏官方强调”令众多娱记们大为不满。
可是裴含睿才不管他们那么多,说完他直接摇上车窗,发动车子,顶着那群胆大包天的记者滑行了几步,慢慢地加快了速度,最后人群不得不让道到车子两侧,裴含睿瞅准机会一踩油门,车子立刻绝尘而去,留下一地飞扬的灰尘。
经过媒体的刻意炒作,这件丑闻一时之间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一直在关注着进展,或扼腕叹息,或幸灾乐祸,或心虚自危者,皆有之。
而这其中一人,心情犹为复杂。
颜归的目光落在茶几上摊开的好几本八卦杂志和报纸上,尽是秦亦跟裴含睿相处时,被偷`拍定格的笑容。
那笑容既熟悉又陌生,颜归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纸页上的脸容,眼神微有些恍惚。
以前的秦亦,只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
自上次舍弃颜面去天路找秦亦,又被当场毫不留情的拒绝之后,颜归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秦亦的名字,但是每到夜深人静独处之时,他总是抑制不住地想起他,想起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颜归的嘴角缓缓裂开一条嘲弄的缝隙,人啊,就是这么犯贱,只会在失去之后才开始怀念。
电视里的娱乐频道播放着最新的进展,颜归沉着脸捏起遥控器重重按掉了开关键,那里裴含睿毫不犹豫驾车离去的背影眨眼消失在屏幕里,他拿出手机盯着通讯录上秦亦两个字犹豫了一会,终于起身往门外走去……
秦亦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