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像是放下心来,脸色彻底缓和下来,又笑呵呵地看了秦落一眼:“那这位是……”
“我媳妇呗。”苏轻顺口胡诌。
秦落觉得脑子里“嗡”一声,魂都被炸出来了,呆呆傻傻地戳在那。
就听见通讯器里方修“嗷”一嗓子,带着点笑意地开玩笑说:“苏轻你怎么回事?她是你媳妇我怎么办?好歹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好吧?”
秦落脸上差不多都能往下滴血了。
胡不归低低沉沉地插进来:“行了,方修你的财产情况查完了么?苏轻,开玩笑注意分寸。”
各打五十大板……当然,从胡队那隐秘的内心世界来看,说不定主要是为了打某人。
女人颇为热情地把苏轻和秦落让进屋,苏轻放下礼盒和酒,寒暄了几句,然后四下看了一眼:“哎,姐,我建国哥不在?”
“不在,出去给人家干活去了。”女人说这话的时候,苏轻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发现她的五官有一个往外舒展的倾向,眼睛亮了一下。
于是立刻就坡下驴:“大哥有本事呗,谁不知道啊。”
女人笑弯了眼,嘴上却说:“有什么本事啊,就是个死卖力气的,你看看这屋小的——”
不用她说,秦落早就注意到了,整个房子不过十来平米,一个破破烂烂的沙发,二十一寸的小电视,墙角有一张双人床,屋子另一边拉了一条帘子,就算是又隔出了一个“房间”,秦落眼珠一扫,就看见了帘子后面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动漫的海报,想起薛小璐给的资料上说,董建国有一个正在上中学的女儿,看来就是小姑娘住的地方了。
女人把鬓角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到了耳朵后边,带着一点炫耀似的说:“不过啊,也快搬家了,我们今年买了个房子,虽然也不大,好歹像个样子了。唉,还是老家好呀,大城市活着太不容易了。”
胡不归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在通讯器里轻声说:“他们家的经济情况看来是突然好起来的,难不成乌托邦的人体试验是当事人自愿的?”
苏轻立刻说:“老家好什么呀,还是得出来见世面,我们两口子还打算投奔大哥来呢——姐,咱不是外人,你跟我说个数呗,大哥他们都干什么,能挣多少啊?”
胡不归觉着“两口子”这词挺刺耳,想再训他一句,又怕打断他思路,忍了。
“咳,散活呗,四处给人打工,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能挣多少,也就是个糊口。”
苏轻一听,就知道这女人是小心眼犯了,怕被穷亲戚们盯上,不说实话,于是假装没察觉地把话题带开。可这女人居然还是个嘴严的,苏轻几次试探也没能问出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要是平时,他还有时间跟她耗一耗,可胡不归那边催得很紧,如果对方真的在搞人体试验的话,这事就大了。
正这时候,门开了,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女孩走进来,插着耳机,身上穿着又肥又大的校服,手腕上却带了一堆环环圈圈的,仔细看,还会发现她染了指甲油。进了门,扫了苏轻和秦落一眼,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小帘子后面去。
女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沉下声音吼了她一声:“小静,怎么那么不懂事?没看见来人了?”
小女孩板着一张小脸,好像没听见。女人站起来要教训她,苏轻赶紧站起来拉住她:“姐,姐,别跟孩子生气。”这是典型的更年期遇上青春期,女人脸都憋红了,嘴里开始不干不净起来,女孩把门帘一摔,非暴力不合作。
苏轻心里一转,对秦落使了个眼色:“你看,我们今天来得不巧,大哥也不在,他什么时候回来,要么我们改天再来?”
女人深吸一口气,把火往下压了压:“他两个礼拜回来一趟,上礼拜刚回来过,放了点钱,我估计你们得等到月中。”
苏轻“啊”了一声:“这么长时间哪?”
女人说:“他回来不方便,在五环外面呢。”
苏轻露出为难的神色,嗫嚅了一会:“姐,你看这么着行不行,你给我说个联系大哥的方式,我们去找他一趟,真是……有点急事。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小落呀,正打算自己单干,承包了个地方,打算做买卖呢,想找几个人搭个伙——不用出钱,替我们出点力就行,到时候一起分红。买卖这事,还得找咱们自家亲戚朋友放心,您说是不是?”
女人一怔:“嗨呀,你也不早说,你们怎么打算的?”
苏轻说:“我们是打算做建材的,供应商店面什么的都谈下来了,就是缺人手,大哥不是有这方面的经验嘛,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要是有空,就去搭把手,也算个老板,没时间,给我们推荐几个朋友也好呀,也是自己人。”
女人应和几声“做建材是赚钱”,眼珠一转,抓过一张纸,写下一个地址和一串座机的号码:“要不然你试试这个吧,我看他现在干这个,虽然挣钱,可是不是长久之计啊,还累,上回回来,我看他那脸都白了。”
苏轻做戏做全,客套话感谢话一句没少说,听见他们胡队在通讯器里通报表扬:“做得好。”然后拿着纸条和秦落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董建国的家。
才拐了两个弯,秦落忽然一把拉住苏轻的衣服,飞快地打了个手势。
这干什么都脸红的女人眼神突然锋利起来,动作极麻利地从裤管里掏出一把消音shǒu • qiāng,好像连瞄准的动作都省了似的,连开了三枪——看出来她为什么能进归零队了,秦落只有开枪不脸红,不但不脸红,还非常有两下子。
与此同时,苏轻忽然翻上了墙,胡不归立刻吼了一声:“不准擅自行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