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一叠声地问了他半天,还提出要开车送他回去,不过依照着咱们中国人的习惯,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必然是说谢谢不麻烦,jason是个低语境者,别人说什么他就以为是什么,典型地给个棒槌就当针(真)人种,也就觉得谢一可能是有点不舒服,还能过得去。
谢一站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眼前有点黑,一步三摇地从办公室里出来,于是壮烈在楼梯上了,当时在楼下大堂的员工们都十分目瞪口呆地目睹了他们风度翩翩的副总裁,一步没踩实,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场景,三秒钟之内所有人都吓没了声音。
手机就在这样乾坤大挪移的过程中跟着他在滚了几圈,然后从兜里漏了出去,直接把电池板给甩出来了——咳,这时候了,谁还顾得上手机啊,于是当天王树民再打电话,就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手动了动,发现吊着针,周围一股子刺鼻的药味,身上好几个地方被绑了绷带,稍微一动,就火辣辣地疼。
蒋泠溪和jason跟着个弥勒佛似的医生推门进来,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蒋小姐一屁股坐在旁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那么冷冷得盯着他,连jason也露出点不大赞同的表情来。
谢一就笑:“怎么的,大夫,他们俩这是什么表情?我得绝症了?”
老大夫顺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呸呸呸。”
还挺迷信。
不过大夫最大,谢一老老实实地任他折腾了一番,乖乖地问什么说什么,末了,大夫折腾完了,扶了扶眼镜,严肃地说:“小伙子,你知道什么叫前半辈子拿命挣钱,下半辈子就得拿钱买命是什么道理不?”
谢一:“知道。”
大夫绷着脸:“从楼梯上翻下来的吧?你这是运气好,知道不?我跟你说,我见过有一个四十多岁男的,从楼梯上翻下来,脊椎摔坏了,高位截瘫,动也动不了,还大小便失禁。一个小姑娘也是,跟人闹着玩,楼梯上滚下来,植物人了,现在还在我们这躺着呢,看着就作孽。还有一个,跟你差不多的年纪,滚下来的时候碰着后脑勺了,都没用往我们这送,直接见马克思去了……”
谢一满脸黑线,也不知道是谁比较乌鸦嘴,一眼看见大夫大有把这个话题发展成一次科普讲座的架势,赶紧拦住他:“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大夫,太麻烦您了,真是,我这不是还挺好的么,全胳膊全腿的……”
大夫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哟,你这叫挺好的呀?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还有严重贫血,”他指了指谢一皮包骨似的手腕,“典型的亚健康人种,小伙子,不是我说你,瞅瞅你这胳膊瘦得,都差不多该‘瘦’终正寝了。”
谢一心说,这什么大夫啊,真缺德。
医生带有强烈人身攻击和诅咒兴致的教育又持续了几分钟,这才大赦天下:“行了,你歇着吧,大毛病没有,左手脱臼了,关节已经推回去了,应该没什么事了,自己注意点,疼得话说,没准哪骨头裂了折了的没检查出来呢。”
听那音儿,好像十分盼着谢一身上的骨头出点问题似的。
大夫用言语发泄完他的冷暴力,爽歪歪地出去了,谢一一口气将松未松,一回头,就看见蒋泠溪五官扭曲的脸,忍不住倒抽了口气,硬挤出一个笑容来:“泠泠。”
蒋泠溪冷笑。
谢一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地转过头去,对jason说:“老板,我想请假。”
还不等jason回答,他们家一把手蒋泠溪就发话了:“勒令你从明天开始,把几年的年休假都补上,两个月,不休完禁止你回来上班。”
jason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话语权,一脸妻奴样。
谢一翻了个白眼:“都是些小毛病,也不好治,也不要命,休息两天当给我放个大礼拜得了,两个月你让我干嘛去?再说不工作你养着我呀?”
蒋泠溪说:“没事,jason养着你,就当人才投资,给你带薪放假。”
谢一又说:“我那里还有个case要处理的。”
蒋泠溪说:“我给你搞定。”
“那还有……”
“还有什么?”蒋泠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谢一想了想,理智地把话咽回去了,抿抿嘴唇:“没了。”
沉默了一会,jason低低地说:“(你告诉我你没事)”
“对不起,我以为……”